对荆州而言,不构成实质威胁,对周瑜而言,却是一根钉子,横亘在其图谋之间。
想到此处,孙权心头已有定计,暗道:“此子虽初登庙堂,却已知进退轻重,识得大势,果非池中之物。”
“江太守之计,本侯以为,确有可行之处。”孙权微点其首,语气沉稳。然而话锋一转,又顿了顿,眉宇间多了一分踌躇,“只是——”
这“只是”一出,便如陷入了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虑。
江俊早料到孙权所顾为何,拱手一礼,坦然道:
“吴侯是在担心,若此事传出,旁人便会认为,是在江东境内替刘玄德豢养私兵?”
孙权一听,面上苦笑,不由得摇头道:
“江太守果然通透,正是此意。那帮老臣老将若知是刘备出银出粮,怕是要齐声反对,口水都能淹了我这堂堂都督。”
江俊闻言,微微一笑:
“吴侯大可不必挂怀。下官所募兵员,皆取自丹阳及建业周边子弟,籍贯清楚,根脚扎实。
虽随我调赴豫章效力,然其家眷族亲,仍在江东,情牵乡土。他日若真有变故,下官纵有令在手,他们亦断无可能倒戈对江东举刃。”
孙权闻之,眼中一亮,重重颔首:
“江太守思虑如此周全,不但解了本侯心头之忧,还不动用一文军饷,便为我江东育兵三千。如此一来,那群老家伙也是无话可说。”
江俊此时索性开诚布公,拱手道:
“吴侯之难,下官明白。下官乃外来之人,非豪门世族,无根无基。吴侯欲予我机会,亦是为破旧格局,摆脱旧臣钳制。”
孙权闻言,眼中泛起一抹欣赏之意,轻叹道:
“江东自父兄以来,世族环绕,老臣如林。凡欲有所作为,非但要行得正,还须理得明。我若不顾众议,执意而行,反为人诟病。”
江俊郑重抱拳,语气铿锵:
“吴侯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定不负所托,必募精兵、训强将。将来吴侯立于军中,再不需看那些人脸色行事!”
孙权大笑而起,拍案称快:“好!本侯便看江太守之能!”
他略一沉吟,旋即挥笔而书,命人取来印绶,当场为江俊颁下一纸诏令文书,正式授予其“豫章郡行太守募兵权牒”。
此牒乃都督亲署,文中明言:
因豫章地处边陲,兵备空虚,特准江俊于丹阳、建业一带招募义勇三千,整编成军,听调于吴军节制之下。
……
别了孙权,江俊步出正厅。
他低头看向手中诏牒,只见文末赫然盖有一方朱印——“吴侯之印”,字体遒劲端正,朱文耀眼,仿若一滴新血滴于纸上,尚未干透,映得整纸公文都沉了几分分量。
江俊注视良久,指腹轻抚印痕,胸中热浪翻涌。
他知晓,从这一刻起,自己不再是那个靠山吃山、险中求活的山野之人。
而是真真正正被朝廷册封、由江东共主亲命的郡守,有权整军募兵、调将领兵,一言可号令三千人,踏上正道,无须再藏头缩尾、借口行事。
他嘴角微翘,心中却想着更深一层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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