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渐柔，神情略带几分认真。
“但我知，你真正要找的……是那个与你唱和诗章，能解你心中郁结的‘江先生’。”
烛火微颤，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蔡琰垂眸不语，似有所思。
“你我皆是心怀理想之人。”江俊望着窗外微动的灯火，语气沉静而坚定，“我也曾和你一样，向往心灵的自由，轻视功名富贵，对这尘世的诸般牵绊并不在意。”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向蔡琰，眼神中却透着几分沉思。
“可后来我明白了，我们之所以洒脱，不过是因为手中无权、身无长物。说得冠冕堂皇，实则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别说天下，就连自身的命运，都是任人摆布。
今日你我在茶楼之上，纵有满腹经纶，言辞辩才，也能将那世家子逼得吹胡子瞪眼、哑口无言。可那又如何？他若真动了杀心，想踩死我们，不过如同碾死两只蝼蚁，轻而易举。”
蔡琰眉头微蹙，语气仍冷：
“那你如今为吴郡太守，便以为自己就自由了？说到底，还不是受制于孙氏，受制于那更高一层的权势？”
“你说得不差。”江俊点头，“可你也看见了，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郡守，我也能凭手中权柄，让那市井恶徒不敢造次。能护得住自己，也能护得住我在意之人。”
他语气一顿，眼神愈发锋锐：“而我江俊的志向，绝不止于此——君子怎可终生寄人篱下，任人驱使？”
蔡琰冷冷一笑：“那你还想如何？”
江俊直视着她，字字铿锵：“我要夺取天下。”
蔡琰闻言，神色一滞，旋即讥诮一笑：
“夺取天下？你以为你是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江俊却毫不动怒，反倒从容道：
“刘备四十方才举兵，从贩履卖履之徒，一步步得取荆州。曹操出身宦门之家，幼时饱受轻视，如今却已挟天子以令诸侯，威震天下。”
蔡琰冷笑，语带讥讽：“刘备虽然不是诸侯出身，但毕竟是皇室宗亲，汉景帝之后，名正言顺的中山靖王之后人，手持皇叔之名，天下百姓愿归附，文武群臣愿追随。”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曹操，虽出自宦门之家，其父曹嵩乃太尉曹腾养子，一路青云直上，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虽非士族，靠着家世与手段，也能在乱世中开疆拓土、威震九州。”
她抬眸望向江俊，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与冷意：
“而你江俊，出身不过寒门草莽，无朝中靠山，无士林声望，连祖上姓名都无人知晓，你凭什么与他们争天下？”
这个素来寡言冷淡的蔡琰，方才却连番言辞犀利，针锋相对，虽是驳斥江俊之言，但口中不止、言语不断，分明已动了真意、起了兴致。
江俊看在眼里，嘴角微扬，语气忽然变得铿锵有力，带着一丝少年人初生不惧的豪情：
“正因为我一无所有，难道不更显我志气可嘉？我江俊，十日前不过是个草野闲人、山中游民，如今已居一郡之上，掌兵握权。”
他往前一步，声音如铁石落地，震得窗纸微颤：
“我今年方才二十出头，人生路尚长。你怎知，将来那争夺天下之局中，不会多我江俊一人？”
他眸中光芒炽热，带着不容置疑的锐气：
“你又怎敢断言，最后结束这乱世之局、执掌乾坤、问鼎中原者……就不会是我江俊？”ru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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