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朝会结束,卫铉又被胡太后唤入式乾殿一间偏殿待命。
他等了约有两刻,元季聪一脸庄重入内。
元季聪昨天白天在永宁寺塔成了卫铉的女人,胡太后昨晚与卫铉喝完酒,令她送卫铉回府;她以宵禁为由留宿在卫府,且还与卫铉同chuág共枕了,直到清晨方才依依不舍分别。但是她此时俏脸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色,端端正正的向卫铉行了一礼后,脆声道:“河东公,陛下刚刚与李兵部叙话完毕,请你入内叙话。”
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一句“李兵部”足以说明很多事了。
卫铉也是心中了然,他明白李神轨是接见李士定以后,故而私有礼而疏远的还了一礼:“有劳侍诏。”
“河东公,请!”元季聪柔肠百结、芳心酸涩,她刚才听了胡太后与李神轨的对话:李神轨建议了一番,请胡太后立刻让卫铉回上党坐镇,随时应援李神。
这也就是说,他们很快就要分别。
她不舍;疼得心都碎了。
一路无话。
两人进入主殿,卫铉向胡太后行礼道:“臣卫铉拜见陛下。”
胡太后抬眸看向卫铉,脸泛笑意:“卫卿来啦?坐吧!”
“谢陛下。”卫铉抱拳一礼,始才身量挺直的、安之若素的入座。
胡太后见了他自然而然透露出来的良好风貌、良好教养,眼底闪过赞赏之色,微笑道:“卫卿天天来参朝,朕既意外又很欣慰。”
卫铉连忙欠身道:“陛下,臣落下的‘功课’实在太多,未免辜负圣恩,只能多学学。”
“好学是好事,朕最欣赏好学之人。”胡太后是真的喜欢和欣赏卫铉,两人昨晚喝酒的时候,她的确部署了暗自携带毒弩的宫女,可那是她再度临朝后养成的习惯,并不是刻意针对卫铉一个人,便是换成郑俨和徐纥也不例外。每当那两人入宫侍寝的时候,都要被宫女剥洗干净,方能进入她的房间。
完事后,他们也要立刻离开皇宫,不能留宿。
至于被人们视成郑俨、徐纥一般的“幸臣”李神轨固然势倾朝野,但是他长相实在是“一言难尽”;从来就不在她的审美范围之内。
草草的寒暄一番,胡太后抬起一双美眸,熠熠流波地看着卫铉,进入正题道:“汉之王充言道‘知政失者在朝野,知屋漏者在宇下’。你少年才高、勇气无双,能否多说一些我朝之弊?”
胡太后固然认同了李神轨的建议,有心让卫铉立刻返回上党坐镇,可朝中除了耿直得不知天高地厚的郦道元以外,再也没有一人愿意与她说真话了。从外面而来的卫铉足智多谋、少年意气,没有那么多龌龊心思,然而她又担心卫铉有所讳言,故而不惜使出激将之法。
跪坐一旁烹茶的元季聪看出胡太后态度变化,一双妙目熠熠生辉的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随即双垂眸烹茶,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一颗心却绷得死紧,惟恐爱人答得不对。
“陛下,请恕臣失礼。”卫铉迎着胡太后逼人目光,朗声道:“我朝主要是有三患,一为内患、二为天灾、三为吏治。前两者糜费财用千万计,后者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我朝梁柱。相对而言,臣认为后者更加可怕。”
“内患,朝廷可正军队、厉甲兵;天灾之难则积储粮、备饥荒,于郡县兴修水利。至于最难的吏治,臣以为朝廷可以严明纲纪、惩治贪腐。”
后世谈及北魏灭亡,往往责怪“妖后”胡太后;一些自以为是人更是以安置在河北的二十多万名六镇俘虏为例,说是她安置不当,这才导致河北暴发“后六镇之乱”。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安置得有多好、没有人说河北当年暴发数百年罕见的旱灾;更没有人说杜洛周和葛荣是因为旱灾才能召集那么多士兵。
卫铉生在当世,方才明白眼前这个带刺女人有多么的了不起、有多么的坚韧。
胡太后闻言默然:她听了太多太多类似的话,也明白这是对的;但国势如此,她又能如何?又敢惩治谁?
想想都是泪。
她也没有谈话的兴致了,良久才意兴阑珊的说道:“卫卿,河北战局不容有失,你择日返回整军备战,随时应援河北。”
说着,又向元季聪吩咐道:“季聪,送河东公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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