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铉点了点头:“另有一事,我想问问你。”
“都督请问。”粟特人躬身道。
卫铉沉吟半晌,缓缓地说道:“城内店铺林立、凌乱不堪,一旦失火,一大片区域就会化作灰烬。我打算效仿洛阳,于城东划地设东市、城西设西市。另设市署统一管理、统一收税,东主以为如何?会不会入市?”
“自然愿意的。”粟特人苦笑着说道:“在这里开店,各种人都遇到……”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是卫铉和苏绰却都听出了未尽之言,官府大力整顿吏治,不存在贪官污吏了。现在最可恶的还是招摇过市的地皮流氓。要是当街开店的话,是人是鬼都要过来吃拿讹诈一番。
面对这种混混,店铺东主一般都是息事宁人、破财消灾。他们为了防止混混事后报复,最后就算官吏前来询问,都不敢说,但是他们息事宁人却变相的助长了混混的嚣张气焰,下次更要拿更多,商家损失更多。要是在城内集中设立交易市场,不但管理规范、货物进出方便、商家少遭盘剥,而且收税也很方便。
上党现在不但缺粮食,还缺钱帛。而商业向来是官府现金和税收的主要来源,考虑到上党地处盆地中心,又是上党行台的中心。如果设立东西二市,打造一个优良的经商环境,定能吸更多人过来经商、开店交易,官府也能收取大量商税。
不过最为重要的还是上党七郡百姓光靠田地的产出,根本就富不起来;卫铉想把上党诸多特产卖出去,让百姓用药材等特产改善生活,但是这一切都离不开互通有无、盘活经济的商人。
而这些,也是苏绰上午向卫铉建议所致。
告别粟特人后,卫铉和苏绰又询问了几十家店铺,他们都支持设立官府集市,也愿意入市开店,可见他们都被地痞流氓盘剥得狠了。
回去的路上,卫铉说道:“令绰,东西二市要开,但此事非一日之功。当务之要,是严厉打击无所事事、为祸地方的地痞流氓。你派人暗中巡查,抓到一个就严判一人、抓到两人就严判一双,无论是什么,通通送去荫城挖矿。你先从壶关城开始,之后扩到全郡。”
“卑职遵命。”苏绰应命。
卫铉又向杜皎吩咐道:“杜长史,类似的情况,另外六郡肯定也有。你以行台名义向另外六郡下文,让各郡各县严打一番,将那些害群之马尽数抓捕。罪大恶极者,杀无赦;余者,通通押来上党”
自从主政上党至今,卫铉一直东奔西跑,所做之事都是大事。若非苏绰提及,他都把最不起眼却又最可恶的地痞、流氓、恶霸忽略了。现在既然有人提到,他自然要严厉打击,还地方百姓一片清朗天地,如果一次不够彻底,那就再来第二、第三次。
“卑职遵命。”杜皎应了一声,又斟酌着言辞对卫铉说道:“主公,每当官府做下这种席卷全境的大事之时,一些官吏往往视之为发财良机,最是喜欢借乱谋利,行不法之事;故而不可不防啊!”
“长史说得对。”卫铉想了一会儿,补充道:“你让各郡各县抓人的时候,凡事都要讲究真凭实据,绝不能胡乱抓人、绝不能挟私报复、绝不能以行台之名谋不法之利。否则,依法论处。轻者罢官免职;重者,杀其人,刑其家小。”
“喏!”杜皎再次应命。
一行人在都督府附近分开,杜皎和苏绰返回都督府着办此事,卫铉眼见天色不早了,便带着亲兵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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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东代郡涞源城,心力交瘁的卢江在城内“中军”闭目养神,忽然仿佛从风中听到什么声音,好像就是厮杀声和惨叫声,而外面也忽然传来一阵阵惊呼之声。
“叛军难道又来攻城了?”卢江一下子惊醒而起,他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匆匆忙忙的率领亲兵冲上城楼,然而他发现城楼上与他想象中的血肉横飞的场景完全不同。城上军民都惊讶的向外张望,而那惊天地地的厮杀声就是从城外叛军大营里传来。
“启禀太守,有人……有人袭击了叛军大营。”一名都伯激动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他们刚刚也在城上休息,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后,本以为退走不久的叛军又来攻城了,可谁想到居然是叛军大营被人袭击了。
这也说明坚守两个月多的他们,终于等到援军了,这让大家如何不激动?
今天没有出太阳,天暗得早,此时的光线比较晦暗,卢江也看不清楚远方如何了。不过他听着喊杀声从敌营的东南方传来,而叛军也没有以往四面齐攻、杀声震天的的场面,他也不禁猜测是援军来了,而且还撕开了叛军外围防线,一路杀到营盘之内,然而动静实在太小了一些。
从声音上来判断,即便真的来了援军,兵力也不会超三千。
他看着远方,暗自心想:就算是要来援救涞源城,也不是这么救的啊!这到底是哪个疯子带的兵?竟然敢在暮色苍茫的傍晚就攻打兵力七八万的叛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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