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这是自杀,或者说,他认为徐志刚的自杀就是谋杀。
而真正的谋杀,往往发生在死亡之前。
大塘镇政府的领导班子会议临时召开,议题只有一个:
“妥善处理许志刚同志后事”。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陈忠和坐在主位,沉痛地叹了口气:
“许志刚同志在镇政府工作了三十多年,虽然这两年身体不太好,但……唉,真是意外。”
吴长山立刻附和:
“是啊,许调研员平时就独来独往,可能是太压抑了……”
他说这话时,不经意地看了郑仪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微妙的试探。
所有人都知道,郑仪昨晚去过许志刚家。
“郑镇长。”
陈忠和转过头,语气关切。
“你昨天是找许志刚谈工作?”
这问题很毒。
如果郑仪说有,那许志刚的“自杀”就可能被扯上“工作压力”;如果说没有,那他作为镇长,私下接触老干部,同样会引人怀疑。
所有人都在等郑仪的回答。
郑仪缓缓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平静道:
“我昨天是去了解2018年的财政审计情况。”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许志刚反应了一些问题,我记录了下来。”
吴长山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自然,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什么问题?”
陈忠和皱眉。
“关于工业用地和就业资金的。”
郑仪笑了笑。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提供具体证据。”
这句话很妙。
既承认接触过许志刚,又把“证据”模糊化,让某些人摸不准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果然,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赵兴汉轻咳一声,打破了奇怪紧张的气氛:
“许志刚同志的后事……我们镇里得办体面点。”
“当然。
陈忠和点头.
“追悼会就定在明天吧。”
这事就这么定性了。
意外。自杀。盖棺定论。
一个曾经掌握财政实权的人,最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退休前。
散会后,郑仪没有立刻回办公室,而是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默默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间,他看到许栋被几个人围着,正在镇政府大院里办理手续——认领遗物,签字确认。
一个儿子,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父亲的“自杀”。
郑仪站在办公室窗前,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积了一截灰白的烟灰,却迟迟未弹。
窗外,许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镇政府大门口,而几名干部仍聚在院子里交头接耳——这场“意外”成了今日大塘镇最热的话题。
许志刚一死,关于2018年财政审计的线索彻底断了。
工业用地的问题、就业资金的账目、县里“王副县长”的猫腻……这些本来可能通过许志刚揭开的盖子,随着煤气泄漏的“意外”彻底封死。
局面很难看。
郑仪刚上任就盯上了镇上的敏感问题,结果还没查两天,关键知情者就死了。
外界会怎么想?
“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烧死了老干部。”
“郑仪逼得太狠,许志刚受不了自杀了。”
郑仪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将烟蒂按灭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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