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步到了床前,手里一堆外卖都被他一股脑地放在了床头柜上,“感觉怎么样?肋骨感觉疼吗?要不要找大夫来上个止痛泵?”
“……还好,不动不疼。”
姜宥仪不太习惯池浪这样的关切,也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她说话的时候看了眼林意,又以一个只有她们两个女生才懂的目光,朝自己左腹看了一眼,果然,在池浪的莫名其妙里,林意意会地回给了姜宥仪一个“放心”的眼神,没头没尾地说道:“他也不知道。”
池浪懵然,直男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意话里的“他”就是自己,“谁不知道什么?”
林意施施然地笑起来,从善如流地把“他”变成了“她”,打趣地看着此刻在自己眼前一躺一站的一对男女,“她不知道,有个人也是昨天刚知道消息就急三火四地跑来了,一直在病床前守到了很晚才被我强行赶走,结果今天早上天刚亮,就又眼巴巴地回来了。”
林意语气里揶揄的味道太明显了,偏偏姜宥仪确实不知道这些,她震惊又莫名地看向池浪,而如今心里确实有鬼的池Sir,迎着林意那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眼神和姜宥仪不明所以的目光,一向脸皮堪比城墙的人,竟然一下子就红温了。
“咳,”他欲盖弥彰,本想顾左右而言他地岔开话题,却忽然想起了原本就要说的事,于是立刻把方才气短的态度续上了,“那什么,我刚才在停车场看见安娜了,我往楼里走,她正好下车。我看那个样子,肯定是过来看你的,毕竟你是为了救她儿子才受伤的——按上楼的时间估计着,这会儿人应该快到了。”
“……”姜宥仪并不奇怪警察总署的池队认识瑞森资产的继承人,但她很无语,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池浪进门就给忘到了现在才说。
好在姐妹同心,林意将她的无语变成了实打实的肢体表达——她狠狠地拍了池浪胳膊一巴掌,怒骂:“你脑子早上出门的时候没从家里带出来吗?看见她来了你现在才说!”
池浪不明所以,“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来就来呗,姜宥仪为了救她儿子才躺在这里的,她来看病号不是天经地义?”
……是天经地义,可姜宥仪还没想明白,她要用怎样的态度面对安娜。
不过也用不着她想明白了。
池浪话音刚落没两秒钟,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有规律地敲响了。
在乎安娜身份的姜宥仪受伤躺在床上行动不方便,屋里剩下的两个人对“瑞森资产继承人”的头衔毫不在意,安娜大概活到现在才第一次体验到她纡尊降贵地来探病,却只获得了屋里人一个不咸不淡的一声“进”。
好在她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门是被她带过来的助理推开的,当她助理的女生同司机一起随在她身后进门,两个人手里都拎着满满当当的各种精致礼盒包装的补品,安娜穿了一件款式低调的连衣裙,脚下高跟鞋踩着规律的“咔哒”声停在了姜宥仪的病床前,没跟姜宥仪他们说话,而是先看了放下东西待在一旁等待吩咐的司机和助理一眼,示意了他们先出去。
司机和助理如获圣旨一样地离开了病房,然而,被她以同样目光扫到的林意和池浪,一个稳稳地坐在陪护椅上,一个环抱着手臂靠在床边的墙壁上,皆不为所动。
病床边就一把椅子,而林意丝毫没有让位的意思,安娜又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笑了笑。
面对下位者的时候,她不习惯先开口说话,但好在病床上的姜宥仪也没让她太为难,她有点虚弱地轻声开口,叫出来的是当初被安娜纠正过的称呼,“诺兰妈妈,您怎么来了?”
池浪和林意跟瑞森资产没有任何关系,可以不在乎安娜的死活,但姜宥仪现在的身份是瑞森资产旗下的员工,她必须给这位高高在上的继承人一个台阶下。
尽管刚救了安娜的儿子一命,姜宥仪的语气依然很客气,丝毫没有居功的意思。
安娜的确是来感谢姜宥仪的,但此时此刻,她对姜宥仪的识趣感到满意。
“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安娜朝她盖着薄被的胸腹看了一眼,“他们告诉我你有两根肋骨骨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这边治疗条件跟不上的话,我可以安排你转到更好的医院接受治疗。”
安娜的语气难得地很真诚,但姜宥仪摇了摇头。
她是为了救诺兰才受伤的,但此刻她面对安娜,却表现得仿佛是因为给这位大小姐添了麻烦而很不好意思一样,“谢谢您关心,但这里已经很好了,”
她想了想,笑起来,语气里多了一点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别有深意,“是我住过最好的病房。”
她说着,又看了看一直站着的安娜,演技大爆发地把诚惶诚恐的打工人演绎得淋漓尽致,“您别一直站着了,那边还有椅子,池——”
安娜在她点名池浪之前打断了她,“不坐了,我也就是过来看看你,你没事我这就回去了。”
她朝病房里另一把皮面已经被坐亮了的转椅看了一眼,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却被姜宥仪捕捉了个真切,姜宥仪在心底冷笑,脸上却愈发地不好意思起来。
“你好好养病吧,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学园那边提,我交代过他们了,你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他们都会尽量满足你。”
她说着,从手袋里拿出了一个被撑得满满当当的大红包,微微弯腰放在了姜宥仪的枕头边上,“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面对姜宥仪,安娜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平易近人了,但实际上,常年养尊处优沉淀下来的优越感却稳稳地藏在了她的举手投足里——她不觉得自己这个红包有什么问题,但从她进门开始一直吊儿郎当环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的池浪,却因此不满地慢慢站直了身体。
连林意也玩味儿地看向了她。
安娜不明所以,她只认为用金钱表达感谢天经地义,却丝毫没有意识到,真正让姜宥仪的朋友们感到不满的,是她将红包放在姜宥仪枕头旁边时不经意带出的那种出自本能的、高高在上的态度。
她的谢意轻描淡写,就好像因为自身的高贵,旁人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下了她儿子的举动也是天经地义,联系上姜宥仪这个身为瑞森资产员工的身份,她的这种道谢,就仿佛变成了另一种隐秘的剥削。
在那个瞬间,池浪已经准备好帮姜宥仪阴阳怪气地开嘲讽了,奈何被剥削的人似乎对枕边的红包非常满意——
“您太客气了。”
姜宥仪感激地笑着,腼腆地应答,没人看见,她此刻藏在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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