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触感转瞬即离, 重黎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瞪着萧焉,后者轻笑了两声:“我才不是会委曲求全的人, 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我想这样做, 别想太多了。”
后脖子忽然被按住,重黎施加的压力让萧焉猝不及防地向前一倾,等回过神来时,萧焉发现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凤凰正咬着他的嘴唇。
“你干什么!”萧焉推开他,他口腔内部一阵刺痛,铁锈味丝丝蔓延开。
“不要再忽视我了,”重黎喑哑着嗓子说,“我会弥补我的错误,我会带你回仙界。萧焉, 我等你到原谅我的那一天, 萧焉……”
萧焉大为震撼, 直觉告诉他重黎不对劲,这种泫然若泣,近乎哀求的语调, 不应该是重黎的讲话习惯。他扶着重黎的肩膀, 试图摇醒他。
有一瞬间,重黎双目失神,木头人一般, 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然后他胸口像是被猛击了一下,全身一震, 骤然回神。
好吧, 又是人格切换。萧焉抿了下嘴角:“你是谁?”
“我是霜黎啊, 萧萧,你不记得我了?”霜黎茫然地环顾四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焉:“仔细回忆一下,之前你在哪里?”
“在船上,我们遇到了海难……是混沌苏醒了!萧焉,你没事吧?”霜黎急切地扒拉着萧焉的身体。
距离混沌苏醒,都过去半年多了。萧焉叹了口气:“我没事,你受伤晕过去很久。海难已经过期七个月了。”
“是么,我晕过去了……”霜黎喃喃自语,似是怀疑。但他思索良久,没有想到更好的原因,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站起身,环顾房间一周。他们所在的卧室,是重黎装修的那一间。极尽奢华之能事,花里胡哨的发光装置几乎能闪瞎人的眼睛,各类花瓶、宝石器皿堆满房间。
“这是你的房间么?”
萧焉:“嗯。”
霜黎含蓄地评价:“没想到你喜欢这种风格。”
萧焉:“……”
霜黎指着房间中原始风的巨型鸟巢问:“这个……东西,摆在这里干什么?”
萧焉忽然想到鸟巢床中全是重黎的羽毛,连忙想转移霜黎的注意力。然而他慢了一步,霜黎拍拍孔雀翅膀,飞上鸟巢床。
如果现实中能加特效,霜黎的背影肯定是石化加裂开,萧焉几乎能听到他咯咯咬牙的声音,白孔雀的声音阴森的好似地狱信使:“重黎的鸡毛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萧焉头痛又疲倦,找了一个很扯淡的借口:“我很久没来这个房间,可能某只野鸟以为这个房间没有人,就飞来筑了一个巢吧。”
霜黎半是委屈半是哀怨地盯着萧焉:“你骗我。”
“……”
累了。
“没关系,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不会逼你的。”霜黎抱住萧焉,头埋在他的颈侧。
他做这类亲密的动作十分理所当然,让萧焉有一种错觉,他强调保持距离的话,反而多事。
萧焉垂下双手,任由他抱着。霜黎的声音闷闷的,气息柔和地喷在萧焉颈侧:“我和重黎同时落水的话,你会救谁?”
萧焉在脑海中缓缓打了一个问号。
“回答我呀。”
“你们都会飞。”
“选一个。”
“救你救你。”
“那就好,”霜黎的脸动了动,毛绒绒的头发弄得萧焉皮肤痒痒的,“重黎是一个卑劣、无耻的小人,他迟早要遭报应的。”
“嗯嗯好。”萧焉推开霜黎,语气颇为无奈,“我很困,先去睡觉了。”
霜黎恋恋不舍地又抱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放开他:“晚安。”
萧焉逃难一样地离开,在他关上房门后,霜黎柔情似水的表情陡然一变,他银灰色的眼眸中迸射出冰雪般的寒意。
他再次飞入重黎的鸟巢床,拿起一根尾羽,撚在指尖转了一个圈。
“怎么可能?”霜黎喃喃自语,他从贴身的衣兜中拿出一套组玉佩。
组玉佩璧、璜、珠等构成,体积很大,贴身放很容易被感受到。霜黎从苏醒的那一刻,就感受到这串组玉佩的存在。
佩玉是人、仙、神的习惯,妖族不会讲究这个。更让霜黎警觉的是,串联组玉佩的绳子,是由凤凰羽撚成的。
“我的身上,怎么会有重黎的玉佩?”霜黎握紧玉佩,关节发青,胸腔中翻涌的愤怒让他恨不得烧了玉佩和这张破床。
而当怒火濒临爆发的边界时,又神奇地被浇灭了,好似有暗中运行的机制,阻止他伤害重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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