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旋翼卷起狂风,吹得山林间的树木疯狂摇晃,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悲鸣。
当这头钢铁巨兽缓缓降落在警车后方那片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时,螺旋桨带起的巨大气流,几乎要将那间破败的小木屋掀翻。
风渐渐停了,旋翼也慢慢静止。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不知不觉间,这场从黑夜开始的追逐,竟已持续到了黎明。
舱门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舷梯上从容不迫地走了下来。
他没有穿警服,也没有穿任何战术装备,只是一身剪裁合体的休闲装,脚下踩着一双纤尘不染的皮鞋。
在这泥泞湿滑的山地里,他走得闲庭信步,仿佛不是来抓捕一个杀人犯,而是来视察自己的庄园。
林远。
祁同伟立刻迎了上去,下意识地将他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盯着木屋的门口。
他身上还带着凌晨的寒气和硝烟的味道,与林远身上那股淡淡的古龙水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哥,你怎么下来了?这里危险。”祁同伟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赞同。
林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他越过祁同伟的身体,目光平静地投向那扇被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投向门后那道蜷缩在阴影中的身影。
“侯亮平,”林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一种宣判般的终结感,
“投降吧。你认命也好,不认也罢,梁家已经倒了。你逃不掉的。”
他的语气里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
就像一个棋手,在棋局的最后,平静地告诉对手,你已经无路可走。
木屋里,侯亮平那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身影。
黎明的光线勾勒出林远挺拔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像一尊不可撼动的神只。
这个男人,就是毁了自己一切的根源!
“林远……”侯亮呈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当初抢走了小艾,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把所有的罪责,所有的不甘,都凝聚成了这一句声嘶力竭的控诉。
仿佛他今天的穷途末路,都是拜林远所赐。
听到这话,祁同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正要开口呵斥,却被林远抬手制止了。
林远看着侯亮平,嘴角甚至还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充满了无尽的讥诮和怜悯。
“我抢走了钟小艾?”林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你告诉我,是我按着你的头,让你去向一个比你大十几岁的女人求婚的吗?”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侯亮平的心窝。
“还是我握着你的手,逼着你去杀了梁军的?”
“侯亮平,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从汉东大学到今天,你走的每一步,哪一步不是你自己选的?为了往上爬,你抛弃尊严,抛弃感情,甚至抛弃人性。你把婚姻当交易,把仕途当赌博,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你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现在赌输了,你就怪赌场老板出千?”林远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连当一个赌徒的资格都没有。你不过是个输不起的懦夫。”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记记重锤,将侯亮平最后那点可笑的自尊砸得粉碎。
他张着嘴,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是啊……他无法反驳。因为林远说的,全都是事实。
眼看从林远这里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侯亮平那混乱的思绪又转向了另一个人。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祁同伟,脸上挤出了一副凄惨无比的表情。
“祁同伟……老学长……”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示弱,“
你……你应该是最能理解我的!我们都想出人头地,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进步了啊!”
他试图唤起祁同伟的同情心,用他们相似的出身来拉近关系。
然而,祁同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化不开的鄙夷。
“你进步得还慢吗?”祁同伟反问,声音比这山里的晨风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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