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锋帮”众刀客见逮住了花流骛,个个欣喜不已;一瞬间只有方轻游神情微黯,似乎瞧清车厢里的人是花流骛之后,却有一丝失落。
杨仞眼看花流骛身上腿上伤痕累累、脸上刀痕兀在渗血,便问道:“花老兄,你怎么落得这般惨状,是在庐州被龙、柳两家打败了么?”
花流骛嘴角露出古怪笑意,却不说话,眼神恍惚变幻,似乎既愤恨不甘,又透出一抹解脱轻松。
杨仞皱眉转身,刀尖虚晃,点中一名被擒的花家弟子,道:“换你来说。”
那花家弟子颤声道:“我们花家……花家已被灭了。”
杨仞一惊,追问下去,才知究竟:
花家与胡家结盟之后,本来占据上风,花流骛去年断了双掌,修为大损,回到庐州便让弟弟花流骐暂领花家诸事,但又拖着不肯将家主之位传与花流骐,大敌当前,两人之间却起了内斗,以至于花胡两家迟迟不能将龙家、柳家击退。
两日前,龙钧乐进了庐州城,当夜便设法联络胡飞尘密谈,承诺龙柳两家灭掉花家之后,绝不会对胡家发难;翌日清晨四家大战之际,胡家突然倒戈,胡飞尘连杀花家前任家主花静庭的三个弟弟,随后龙、柳、胡三家高手攻入花家祖宅,花家年轻一辈的“流花七瓣”,除去花流骊早死,花流骛逃脱之外,其余五人尽数战死。
在此一战里,花家数百精锐弟子或是被杀,或是被擒住废去了修为。而后,龙钧乐收缴花家账册,着手接管花家的珠玉生意,又下令将花家武学典籍尽数焚毁,自此在武林中抹去了“庐州花家”的名号。
那花家弟子低头讲完,涩然道:“若非大公子他执意霸着家主之位,只怕胡家未必反戈,花家也未必会亡……”
杨仞心头震惊,随口道:“嗯,你当着花流骛的面说他坏话,不怕他么?”
那花家弟子苦笑道:“都已死到临头,还怕什么……这些年花大公子他、他就没做过一件好事!”说到后来,语气忍不住激愤起来。
花流骛恍若未闻,神色平静地以右臂断腕处抚摸自己脸上的瘤子,做梦似的,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忽然轻声道:“我面目丑恶,即便去做好事,人们心底也仍当我是丑恶之人,这是我自幼便明白的道理。”
“你明白个屁。”杨仞骂了一句,默默寻思花家被灭之事,心绪仍难平复,又道,“龙钧乐当真老奸巨猾,只一两日便扭转了庐州的局势。”说完忽而心中轻震:“……倘若那日我不答应换人,是否花家便不会被灭?”
贺风馗瞧见杨仞神色,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思,便道:“倘若龙钧乐不入城,四家对峙持久,只会更增死伤,还要连累城中的无辜百姓。”
杨仞微微点头,沉吟道:“难道燕寄羽竟放任四家乱斗不管么?”转头又问那花家弟子,却听他道:“燕山长本来派了峨嵋‘织星剑’的戚晚词来庐州相助花家,但大战时她眼看大势已去,便带着门徒走了。”
杨仞一惊,恍然道:“怪不得在洞庭湖上没瞧见这婆娘,原来却被燕鸟人派到了庐州……”——倏听方轻游问道:“戚晚词现在何处?”
那花家弟子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当时她是往北出城,多半也到了这附近吧。”
贺风馗道:“想来燕寄羽对龙钧乐还有些借重,洛州柳家又是打着柳空图的旗号行事,姓燕的不便干预庐州之事,只派了戚晚词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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