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屠夫站在他身前,胸膛剧烈起伏,那张刀疤脸在夕阳的余晖下,看不出表情。
城下的蛮族大军,似乎也被这边的变故所震慑,攻城的号角声变得迟缓下来,最终,潮水般的蛮族开始缓缓后退。
这场惨烈的攻防战,暂时告一段落。
……
夜。
锐士营的营帐里,弥漫着浓重的汗臭、血腥味和草药味。
陈纤歌趴在自己那张硬邦邦的铺位上,一名老军医刚刚用烧红的烙铁,烫了他后腰的伤口,又敷上了黑乎乎的药膏。整个过程,他愣是一声没吭,只是死死咬着一块破布,额头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周围的目光,不再是初来时的鄙夷和审视,而是变得复杂起来。有敬佩,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敬而远之的畏惧。
那个在城墙上吟诗杀人,一板砖拍晕百夫长,又与王屠夫合力撬翻攻城梯的麻子脸新兵,已经成了锐士营里一个不好招惹的传说。之前那几个想找他麻烦的壮汉,此刻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王屠夫那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陈纤歌的铺位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一头待宰的牲口。
“死不了吧?”王屠夫的声音依旧沙哑难听。
“死不了,谢屠夫哥救命。”陈纤歌艰难地扭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死鱼眼状态,仿佛白天的豪情万丈只是昙花一现。
王屠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扔到他枕边。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比军医那玩意儿管用。”
陈纤歌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恐怕是王屠夫自己的私藏。
“屠夫哥,这……太贵重了。”
“少他妈废话!”王屠夫眼睛一瞪,“老子救了你,你就是老子的人。你要是死了,老子这买卖岂不是亏了?”
陈纤歌听着这强盗逻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屠夫盘腿在旁边坐下,从腰间解下酒囊,灌了一大口,酒气混着血腥气散开。
“小子,你那手剑法,跟谁学的?”他看似随意地问道,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陈纤歌的反应。
“没……没跟谁学。”陈纤歌眼神躲闪,一副心虚的样子,“就是以前在乡下,跟一个老道士学过几手庄稼把式,没想到上了战场,一着急,就……就胡乱使出来了。”
“庄稼把式?”王屠夫冷笑一声,“哪家的庄稼把式,能一剑穿喉,剑剑致命?你小子杀人,比老子杀猪还利索。”
陈纤歌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屠夫看着粗犷,实则心细如发,不好糊弄。
“那……那块板砖呢?”王屠夫又问,“也是你们乡下的庄稼把式?”
“那是运气,纯粹是运气!”陈纤歌赶紧辩解,脸上露出几分后怕和庆幸,“当时脑子一热,随手抄起个东西就扔过去了,谁知道就砸中了呢……嘿嘿……”
他干笑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走了狗屎运的傻小子。
王屠夫沉默了,只是盯着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营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良久,王屠夫才收回目光,又灌了一口酒。
“小子,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也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他缓缓开口,“在这燕门关,能活下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像老子这样,命硬得像茅坑里的石头。另一种,”他顿了顿,瞥了陈纤歌一眼,“是狼。”
“狼崽子,就该有狼的样子。别整天夹着尾巴装羊,装得久了,真把自己当成羊,离死也就不远了。”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多看陈纤歌一眼,径直走出了营帐。
陈纤歌趴在铺位上,久久没有动弹。
这个屠夫,看穿了。
但他没有揭穿。
“狼么……”陈纤歌低声呢喃。
他缓缓伸出手,在枕边摸索着。
【接触:金疮药(优品)。信息:由三七、血竭、白及等名贵药材秘法炼制,止血生肌效果极佳。评价:一份来自屠夫的粗暴善意,建议宿主坦然接受,毕竟……你真的很需要。】
陈纤歌笑了笑,将药包揣进怀里。
“系统,打开属性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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