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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难逃(2 / 2)

她连回嘴嘲笑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像一头笨重的尸体,任他眼神取笑着。

“你的命真是贱,刑部的手段竟然没能让你认罪。”

这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王银蛾回想起这两日的遭遇,真觉得还不如死了痛快,什么鞭笞火烧还有十指连心都是小儿科。

可是她要是熬不过去,怎么再见到梁月庭,怎么听他告诉自己娘亲她们安然无恙?

她终于有一丝后悔,早知道不该一个人单打独斗,应该找个可靠的后山对付这个老狐貍。

沈丞相在面前来回地走,那声音扰得她耳朵疼,忍了又忍,终于憋不住开口:“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这两日工地的监工上报,王金银没来过,派人去了居所,里面没人住,炭火冷却在盆中,应有两天了。”

王银蛾闻言沉默,不由得担心起这话的用意。

“上报了名册,却半路逃役。可是重罪,我已差官兵通缉他们。”

她捏紧拳头,咯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和他们无关。”

沈丞相端详她片刻,忽而挥挥袖子,叫进来一个随行的小吏。她擡眼瞟去,只见到一个木盘子端在那人手心,上面放着一节白绫,一杯毒酒。

接着听面前之人说道:“你若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此番在劫难逃。没人有那个本事救你出去,你的那些游侠朋友更是不可能。”

王银蛾眸光闪烁了下。

他道:“顶撞君主,就这一条便可治你全族死罪,连坐亲朋好友。”

“是陛下派你送这些来的?”忽然,她打断沈丞相的声音,“陛下已经判罪了?”

沈丞相呵呵一笑:“还未,陛下正在气头上,这可是个机会,对你对我都是。”

这话说的没错,对她这个注定无法翻盘的罪人来说,若是今日死在牢中,皇帝说不定顾念君臣情面放她家人一马。

她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

沈丞相叫人把铁索解开,放她下来,接着木托盘就被放到面前。

王银蛾咬紧下唇,手伸出去在白绫上一停,又很快转到毒酒上面。毒酒喂到嘴边,整个身体已颤栗不止。

沈丞相说道:“你死后,要被丢进乱葬岗中,做一个孤魂野鬼。”

突然,酒杯丝毫未动地被放回托盘中。

这一变故让沈丞相一行十分惊讶:“你莫不是要反悔?”

王银蛾低垂着脑袋,突然闷声大笑:“就是要反悔,怎样?你即便这么好心,也没那个能耐劝动老皇帝。届时我一杯毒酒下肚见了阎王,老皇帝又一道命令下来通缉我家里人,我岂不亏死了?”

“你,怎能出尔反尔!”沈丞相指着她大声指责,老脸气得涨红。

王银蛾浑不在意,向后一仰靠着木架,语气挑衅:“我何时答应过你喝下这毒酒?”

“老夫以为你是个有血性的女子,不想软懦无能,又寡不廉耻,不忠不孝不义你全都占尽了!”

“咳!你骂得可真威风,就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在皇帝面前奴颜卑膝,在旁人面前又是趾高气扬。我不忠不孝不义,你又何尝不是无情无义无脸!”她骂的急了,觉得胸腔痒得厉害,连打了好几个咳嗽。

沈丞相冷笑了声:“好厉害的嘴!老夫做事自有主意,岂是你个黄口小儿能擅自论断的!”

“你倚老卖老,血口喷我不忠不孝不义,又是哪里得出的结论!多活了几十年,就看不起人嘛!”

沈丞相怒而振袖,忽对空气喝道:“你还不出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下一秒,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在牢房里回荡,王银蛾擡眼,对上一张艳丽的面容。

陆妃也在这儿!

“好一张漂亮的脸蛋,可惜了。”一只纤纤素手捏紧她下巴微一擡,陆妃的长指甲在脸颊上滑来滑去,只见她面色怨毒却要挤出一丝笑来,十分古怪滑稽。

王银蛾又怕又觉得好笑,忍着脸色都要扭曲。

一旁沈丞相道:“陆妃娘娘,我们得抓紧时间,快点动手吧。”

陆妃面色不悦:“哼,沈丞相说的轻松,怎不自己动手?”

沈丞相瞧了王银蛾一眼,这小妮子有什么古怪,身负妖法,自己万不能去冒险。

一边听着两人谈话,一边暗自蓄力准备逃跑。早在铁索被解开时,她就已在暗暗蓄力,只等个机会逃出去。

突然,胸膛一凉,王银蛾吃惊地看过去,却见陆妃笑盈盈地站起身,一只手抓着血淋淋的东西。心口的位置空荡荡的,似在灌风。

比起疼痛,更多的是空洞。

沈丞相一行人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脸色惨绿,倒退着惨叫。

王银蛾滑倒在地上,乌泱泱地血汇聚在一起,染湿了大片的潮湿稻草。她大喘着粗气,几乎晕厥。

这时候,陆妃充满恨意的嗓音响起:“你们看到了吧。普通的毒酒对她根本没用,她已是不死之身,即便没了心脏,也能活。”

“那要怎么办?”沈丞相的声音终于有点慌了,眼神落向她像是看一只丑陋的怪物。

其他人更是不敢看她,多看她一眼就要暴毙似的。

王银蛾痛得全身冷汗,肌肉隐约开始痉挛。

“当然是用火烧死她,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彻底底地消失。”陆妃居高临下看着她这副惨样,想到卧房里陷入沉睡的弟弟,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又有一种隐约的担忧。

她身体里有陆邢台输送的精纯妖力,若只是一时玩心,怎么把妖丹也分给她一些呢?

陆妃握紧拳头,尖利的指甲扎进肉里,不管了,她今天就是要这个凡间女子魂飞魄散。活死人入不了六道轮回,一旦身死,三魂七魄也必当灰飞烟灭。

双手掐诀生出一道幽绿的火焰,却未落到王银蛾身上,而是周围的稻草和栏杆燃起了绿幽幽的火焰。

陆妃掉头朝外面走:“沈丞相,该怎么做你知道。”

沈丞相赶忙跟出去,心里直觉那绿色火焰危险逼人。听闻,便道:“派人出去打水救火。”

王银蛾像一条死尸,软绵绵地趴在稻草上面,绿色的火焰蔓延上牢房顶部,眨眼包围了整个牢房,朝中央的空地逼近。

那火焰和寻常的火不同,散发出幽冷的气息,让人想起话本子里阎王殿里绿幽幽的火。

她闭上眼睛。

早上,城中下了一场大雪,到了午后,雪稍停,行人纷纷出门赏雪。

数道流光从城中上空飞逝,偶尔有行人擡目望见,只当自己还未睡醒,摇摇头,打个哈欠。年关将至,人是越发懒散起来,只想赖在床上睡大觉。

“月庭师兄,你飞那么快做什么?”琴情在后头,冲着最前面的青衣人影叫道。

他们一路暗地护送王家人度过重重关卡,又把他们从山匪的圈套里营救出来,直到进入春落城,王家人办好一切手续彻底安顿下来,他们又在城中待了两日,见一直没有捉拿要犯的朝廷公文出来,这才决定回去救人。

可哪想,快到卷烟城时,梁月庭突然着魔般地一怔,捂着胸口差点从剑上栽下去,然后任谁叫也不听,御剑狂飞而去。

他卜算的本事不够精进,难道出了什么事?

琴情侧首看向风凌霜,她冷冷的脸色有一抹凝重。王清源忽道声不好,加紧御剑冲了出去。

四人还未落地,便闻到一阵冲天的阴气,一些幽绿的火光在跳跃。

梁月庭抿紧唇,一句话也不说,御剑一头扎进幽绿的火海中。

风凌霜面色凝重,飞快地对琴情道:“你与我结阵,求天上神雨。清源,你就等在一边,待雨停了,进去救人。”

王清源点一点头,紧忙撤身数丈远。

进了火海中的地牢,耳中尽是痛苦的嘶吼和求饶声,梁月庭皱起眉心,冷眼扫过他们后,急匆匆地朝火焰更深处赶去。

这是阎王殿里的地狱青莲之火,专门用来拷问审判罪恶之徒,这些犯人逃不过去,只能死在这火里,待下了阎王殿还要再受一遍罚,才能排队等待投胎转世。

可是她没办法转世——是什么人这样恶毒,竟然要她魂飞魄散?

梁月庭心中怒火越来越甚,一剑扫开扑来的火舌,一些幽绿的火星子沾到衣角上,他也不在意。

忽然,火海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他脚步一顿,急匆匆地冲进去。

看着熟悉的人倒在血泊里,火焰正在吞噬她的肢体,他眼泪一下子涌上来,握紧了剑柄,冲过幽绿的火障把人抱进怀里。

幽绿的火蛇肆意横行,将两人纠缠,炙热的疼痛在皮肤上一寸寸绽开。

梁月庭检查了她的呼吸,喜极而泣,赶紧给她源源不断地输送灵气。这青莲业火非寻常水可灭,要天界的神雨才能消灭。

“银蛾,银蛾,你醒醒——”

那声音古怪而凄厉,但好像很关心她似的,怕她死了吗?一直叫个不停。

王银蛾疲倦地睁眼,忽望见一双红肿的眼睛,那眼睛一会儿哭一会笑,丑死了。

其实被那古怪的火焰沾上,她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那可是冥界的业火,她在古籍上见过,专治坏人的,和她最配了。

可是真的好疼啊,整个灵魂都像被火烧灼。

“梁月庭——”她看着那人,忍不住哭诉。

“嗯。”

“我好疼啊,呜——”她声音很轻,头枕在他双腿上。

青莲业火也烧得他心里疼,梁月庭垂眸望了她侧脸一会儿,忽而俯身把人抱紧了。

凉丝丝的雨飘下来,竟然穿过石砖灰瓦落到了地牢里,两个人身上的衣裳被打湿了,留下一块又一块被火啃噬的黑色残疤。

“没关系了,我们活了下来。”他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伸出手指去拨弄她湿漉漉又结块的头发,但王银蛾已经睡着了。

手指落到她冰冷惨白的侧脸上,一停,紧跟着梁月庭将人打横抱起来,一言不发,颤颤巍巍地走出地牢。

外面的人知道里面地牢走水,也知道估计是一场阴谋,全围在出口,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下可要死许多人了。”

“这场火古里古怪,没人能走出来、来——”那人话音未落,突然盯着地牢门口结巴了。

众人一看,纷纷朝后退开,神情惶恐。

原来一个青衣男子抱着个囚犯出来了,两人衣裳被火烧得破烂,又被莫名其妙的雨打得狼狈。

他额头上破了个疤,血流下来,染红了大半张脸。

那脸原是清俊澄明,带着风过丛林、月落山涧的温和宁静,现在却像一张发怒的阎罗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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