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5
“不需要监视，薛栗跟我说的。”
苏涟点点头，毫不意外：“薛老师知道，一定是因为黎熄去问她。”
苏郁荷冷下眼，“你对他很有信心。”
她回得肯定，“对。”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薛老师只是来问问你为什么没去上学，因为前段时间她去学校见到了黎熄没见到你有些奇怪。”
苏涟不再说话。
苏郁荷也不急着继续给她加猛药，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已经被自己删除，聊天信息也全部删除，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的聊天框。
她很惊讶对方的毅力，同样惊讶苏涟的信任居然能持续这么长时间。
但是这些都没什么关系，反正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苏郁荷淡淡地想。
虽然还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但是做起来却好像是从前已经做过一样，熟练得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像是早就做过千万次。
也是，毕竟这些手段都曾经是苏外婆用在她身上的，现在她不过是做了同样的事情，做起来当然毫无难度。
只不过，她不知道究竟能不能骗得了苏涟。
看着苏涟沉默下来的模样，她笑了一下，“年少的感情能有多深刻？大多数朝令夕改，你们也不过是认识了一年，你怎么能肯定对方一定会那么喜欢你，喜欢到愿意跟我做对抗？”
“漪漪，虽然你是我的女儿，我把你生的很漂亮，可是你要承认，漂亮是一时的事情，没有人的容颜是永远都不老的，而这些就是你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更何况，就算你容颜不变，可是人心易变，你又怎么能肯定，你们之前隔了那么远，又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依然还很喜欢你呢？可能他只是喜欢改变时的那种感觉，那种当救世主的感觉。”
“不是这样。”
听她把话题再次绕到这上面，苏涟打断她，“你已经不止一次这么说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已经没有话可以说服我，只好在我面前使劲抹黑他。”
“不是这样？”苏郁荷说，“难道我说的还是错的吗？难道你自己心里完全没有怀疑吗？而且，你们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也许他早就忘了你，只有你还心心念念记着他。”
苏涟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只是用你自己的思维去衡量阿灿，但是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看。”
苏郁荷说完，看着她：“你敢吗？”
苏涟：“我去。”
走出医院，阳光明亮，温度很高，却让她猛然打了个冷战。
地上的影子沉默地跟着她，四号不顾及她内心如何汹涌如潮。
她握着手掌，很快打了一辆车，跟司机说了目的地后，转头看向窗外。
太久没有出来，她对松城的一切都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就算经过家门口，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幻觉。
这种幻觉令她恍惚，以至于站在校门口前，她有一瞬间没即使反应过来。
门口的大爷认识她，给她开了门，笑眯眯的说：“最近都没见你，还以为你到考试之前都不来了。”
苏涟摇头，走了进去。
去教室晃了一圈没见到人，倒是不少同学跟她打招呼，苏涟一一回应，正好从桌兜里找到了两本要用到的书，正好可以带去医院看。
“苏涟，你过来找书吗？”
“嗯。”
“我还以为你是过来找黎熄的呢，他那边上了之后就回来跟我们一块上课了，搞不懂他想什么的，我要是他，肯定不会回来上课，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考完回家躺着！”
苏涟微笑，又在自己的书桌里找了找，没找到自己的英语书，想了想可能是放在了家里，过两天再回去找。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
“嗐，他来学校正好还能给我们讲题，我之前都没发现他讲题居然那么清晰。”
“他现在在哪儿？”苏涟问。
“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篮球场吧。”一个男生从习题册中擡起头说。
点点头，苏涟道谢后，带着手里的两本书又走到篮球场。
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铁网看着里面的人奔跑跳跃，鲜活的影子四亿挥霍着无处安放的活力，苏涟在一处站定，看着不远处那个高瘦的身影。
身影一个转身，将球远远抛起——进了。
周围很多人都在欢呼，他和队友击掌，继续去抢球。站在边上最多的还是女生，大约是听说了优秀的学长特意过来看他打球。
篮球场内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却因为铁网，将她隔在外面，远得仿佛两个世界。
只是这一刻，苏涟突然明白，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生活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世界看似是同一个，却被分成了两份。命运在她的面前画了一条线，一份代表着快乐，一份代表着痛苦。现在她站在痛苦的边缘，看着站在快乐内侧的黎熄。
她以为见到他的时候，她会变得快乐一些，可是闭上眼的快乐已经逐渐压不过睁开眼的痛苦。
她连自己的痛苦都无法承受，怎么还能继续承受他的喜欢……更别说给他回应。
而他的世界，如果没有她的存在，没有任何变换，可能还会变得更开心。
她令他不开心的破坏者。
这一个念头清晰地出现在面前，她像是被猛烈撞击的钟，几乎没有办法再站在原地，想要立刻离开。
发觉她在这里，黎熄已经在朝她走过来。
虽然很想逃跑，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安静等着对方走过来。
“漪漪。”
他笑着喊她。
“嗯。”苏涟也扬起微笑。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还是这么容易被他感染。
即使，心口的痛苦没有减轻分毫。
“要进来看吗？”
“不用了，我过来找两本书，顺便来看你。”
“不再待会儿吗？我……”
“不了。”苏涟急切地打断他说话，惊觉自己的失态，她顾不上掩饰，匆匆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黎熄皱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会在篮球场，完全是因为今天苏涟给他发消息说，她今天来学校，约他在篮球场见面。
没道理她看到他的时候却跑得那么快……就算是有什么急事也不应该……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黎熄很快跟还在等着他的人打了声招呼，衣服都没换立刻往校门口跑。
苏涟的步伐又快又凌乱，就像她的心情，她的心情如果现在能直接地展示在人的面前，那一定是一团凌乱的毛线球。
很快打了一辆车坐上去，师傅一连问了两遍“你去哪儿”，都没得到她的回应，皱着眉说：“姑娘？小姑娘？”
“啊？”
苏涟才惊醒，反应过来要说什么，低声说：“去海迅医院。”
阳光并不强烈，只是苏涟下车的瞬间，伸手遮了遮，夕阳比往日刺眼，她的眼睛因为疼痛几乎要流出眼泪，匆匆走进医院，坐电梯上病房，到了病房门口她猛然停下来，站在病房门口等了一会儿，最后坐在病房旁边的座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好奇怪，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多半跟苏郁荷有关系，却还是忍不住……真的好奇怪，她感觉身体被各种东西塞满，快要爆炸了。
苏郁荷想做什么，她不是不知道。
她不能要求黎熄在她不在的时候就不再生活，整日无所事事，只是想着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看到他的时候，自己到底在跑什么？
只是因为她给对方带来了痛苦吗？
好像也不是。
苏涟也搞不清楚，眼前一阵阵发黑又清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悄无声息地碎裂了，她分不清楚。
“欸？”周彦江说，“你怎么坐在这儿，我刚还找你呢。”
苏涟擡头看他，“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周彦江：“那天你不是用我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吗？那个电话刚刚回拨了。”
苏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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