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0
如果说之前苏涟只是感觉到黎熄对她的在意，那么现在黎熄的话就是直白的告诉她——
是，我还喜欢你。
我确确实实明明白白的喜欢你。
可是他之前那么疏远的行为，又让苏涟感到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或许她对黎熄所有的认知都是存在于从前她认识的黎熄，而不是现在。
没有任何一刻，苏涟感受到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久到足以改变另一个人。
这个人还是一个曾经她以为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人。
是她将他想得太高大了。
对于从前的她来说，黎熄就是那么高大，高大到她甚至生不起去亵渎他的心思，只觉得他就是最好最好的，那些世俗中的负面情绪在他的身上，也像是隔着雾，朦朦胧胧，没有太多实质的感觉。
可是现在，阳光那么清晰，将玻璃清洗得很干净，干净到她能从玻璃上看到她和黎熄两个人的面孔，黎熄用那样深刻的目光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永远都刻在心上。
可是除了她给他冠上的面纱以外，他还是从前的样子，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所以她只是这么想着，就放下了内心所有的怯懦。
“我可以留下来陪你。”苏涟说，声音温柔清甜，是刻意柔缓的语调，似乎在安抚他，“你先喝粥。”
黎熄坐在床上往后靠，好整以暇地端详了她一会儿，点了头：“好。”
这么应着，他的手顺便拿起了床头的粥，分量不多，他两三口就解决了，动作间，苏涟看到他手腕骨往下大约三厘米的地方，有一条疤，一直往下延申，延申到她没有办法看到的地方。
她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好几百斤的锤子捶打了两下，震得她表情明显白了些。
“看什么？”
黎熄很显然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可她就是这么波澜不惊的语调，仿佛这些都与她没有关系。
苏涟咬唇，纠结想要说什么，想了想，迎上他的眼眸。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曾经清清澈澈都是对她的喜欢，现在却是她捉摸不透深浅的晦暗，是她无法触碰的礁石。
他在抗拒她的靠近，这让她感到忧伤。
“你的胳膊……”她声音很轻，像是羽毛，逐渐落在地上，“受伤了吗？”
黎熄伸手，宽松的袖子就随着他的动作滑下去，无端产生了几分说不出口的诱惑，那种诱惑像是一滴露水滴在花瓣上，又或者是朦胧玻璃中的一抹昏黄。
“嗯。”他笑了，笑容轻松，带了点不经意的吊儿郎当，那是刻意不在意的显摆，很幼稚，可他却在用这种幼稚的手段伤她的心，“你怎么这副表情？我以为你不会在意我过去的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你当年就是这么想的，以后都不一定会遇见我。不是吗？”
苏涟双手忍不住紧握，一阵羞耻让她心口颤抖。
他说得没错。
一点都没错。
她确实是抱着以后也不会遇见他的心思那么做的，她一直知道黎熄明白自己的想法，现在却有些无法面对这一点。
“被我猜中所以说不出话了吗？”他早有预料地笑出声，“苏涟，你用不着这样，这些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你现在在我面前这么愧疚难当，我也没有办法说出原谅你的话。”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苏涟想通了不少，那些已经无法改变，她点头：“已经造成的伤害，就算是我做出再多的忏悔也没有办法改变我已经伤害了你这件事情，我知道的。”
“那么，阿灿，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屋内那么安静，两个人对峙仿佛站在断裂的峡谷，万丈深渊就在两个人面前，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先开口。
她在想什么呢？
或者说他在想什么呢？
明明心口酸涩已经泛起泡沫，苏涟却还是抿着唇，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一双往日目下无尘的桃花眼，此刻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微微睁大了些，露出黑色瞳孔，像是一对铃铛，他的表情那么错愕，错愕到有好一段时间的失神。
他在惊讶，他居然那么惊讶。
是因为他们已经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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