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在生气。”黎熄嘴角明明带着笑,面庞看起来却是冷的,“你能知道我生气,为什么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谈恋爱?”
“……为什么。”
她声音很小,对上黎熄的眼睛,一瞬间有些害怕,好像被捉住,被撕咬,恨意也那么鲜明。
最终,她垂下头,有些沮丧,“对不起。”
她模样那么失落,黎熄又忍不住心软,伸出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已经过去了。”
苏涟伸出手,揪住了黎熄的袖子,“但是你没过去,不是吗?”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那你……”
“我为什么现在还没答应你?”他笑,早就知道苏涟想问什么,“我还有点事情没想通。”
她想问,最后放下了手。
黎熄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冷就回去休息吧。”
“我还好。”
“手指那么凉,受寒就不好了。”
吸了吸鼻子,她将头埋在他的衣服中,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困,跟你坐一会儿吧。”
“漪漪。”
他才开了口,苏涟已经打断了他,抓着他的衣服领子,整个人被包在里面,只露出小巧又圆润的脑袋,笑着说:“我真的不冷,你不用管我。”
男人的神情淡然又宁静:“女孩子着凉不好。”
几年过去了,有些事她还是不明白。
他低头看她,摸了摸她的头,“你想坐会儿就再坐会儿吧,别太久,天黑了,气温很低,早点睡。”
他提步离开,笔直的身形往帐篷走去,清冷的夜里失去了唯一的身影。
帐篷拉链拉上,苏涟转回头,又吸了吸鼻子。
她是不是又搞砸了?还是她其实只要等他想清楚,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想太多?
“那么舍不得?”
霍时樾下了趟山,这会儿才上来,听到两个人的声音也不好出现,等声音没了才走出来。
苏涟擡头:“是你啊。”
“不是我还能是谁。”他耸肩。
“没有啊,只是没想到到现在还有人没睡。”
“没睡的人可不止我一个。”霍时樾收了手机,泠夏从帐篷钻出来,霍时樾正好把手里的药递过去,“等着,我给你拿水。”
泠夏的脸有些白,虚弱地朝苏涟笑了笑。
“你胃疼吗?”
“不是,痛经。”
苏涟:“吃药吗?”
“嗯,每次来都很疼,不吃药忍不了。”
睡前烧了一壶水,霍时樾去倒了一杯拿给她。
“烫。”
“哦。”
“太疼了没睡着。”泠夏说,“你怎么出来了?”
霍时樾冷哼,“你管别人那么多?”
泠夏抿唇。
苏涟无奈扶额:“我不记得小时你以前说话这么口是心非的。”
明明是觉得夏夏那么疼就别说话了,怎么说出口就变了腔调。
“我睡醒了,出来看看。”她说,“刚刚……”
霍时樾突然说:“姐,他的心思没那么难猜。”
“嗯?”
苏涟疑问。
“身为男人,也许身处的情况不同,但是他的心理我大概能理解一些。”
“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他大概很自责,有些事情就算你自己一个人能处理,但是陪伴的力量远远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你们之间的问题固然有一部分你的原因,可是谁说他就没有责任,他可能觉得自己的责任比你更深重。”
“没能保护你,是他的失职。”霍时樾嗓音冷淡,“就算你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他保护,可是你们那样的关系,假如他完全认为你可以一个人处理好,他不需要担心任何,这才是问题。”
“他大概是不知道,和你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
“其实他对自己的心看得很清楚,他爱你,可是他也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你,同时也不想让你们的感情承受任何伤害。”
“他不能确定,你们在一起之后会不会幸福。”
泠夏不知道这些话对于苏涟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火光照映下,她黑发下标志漂亮的脸蛋僵硬着,眼神慌乱而茫然。
双手抱着膝盖,她将头埋进去,只觉得身体的各处都在细细密密地作痛,痛的她无法舒展四肢。
那么宁静的动作,男人却已经从帐篷里出来。
颀长的身形将她打横抱起,,嗓音低低的,有种意外的温柔:“送你回去休息。”
转身,脚步顿了下,语调冷漠了下来:“霍少爷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还是不要自作主张掺和别人的事情比较好。”
霍时樾低嗤一声。
将她放进帐篷,他伸手擦她的眼泪,像是擦不完,他低头,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颊。
她始终闭着眼,小声说着什么,身体紧绷着,还有些细微的颤抖
黎熄凑近了才听到。
“对不起……”
“你不需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他声调很低,语气温柔得过分,“漪漪,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苏涟接起手机,打电话过来的是李信义,他正在国外开会,现在正是下午。
“喂?”
“教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有点问题,你之前的论文事情已经闹得有些大了,毕业论文的题目还是准备选这么有争议性的题目吗?”
“很有争议性吗?只是那段时间看了不少论文,我看这个标题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想看看。”
“你准备怎么写?”
“访问五到七个有过家暴经历的女性,以她们的经历作为素材,再以她们的相关生理性检查为依据……”
她只是说了大概思路,那边好像有什么急事,所以她说完没多久就挂断了电话。
苏涟放下手机,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侧开头,黎熄的视线聚焦在她的脸庞,气氛冷了下来,黎熄直了直身体,头碰到了帐篷顶。
“没事的话,我想休息了。”
苏涟说。
爱让人勇敢,也让人怯懦。
苏涟收起攥在床单上的手指,放在衣服上,整了整自己褶皱的衣服。
“嗯,我出去了。”
黎熄几乎是逃出去的。
也许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但绝大多数时候,人都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黎熄即使此刻有再多的想法和再多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放下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不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做决定。
他很清楚。
走出帐篷,蒋奕瞻和霍时樾正坐在一起聊天,泠夏还在低头喝着水,听到声音才擡起头。
黎熄顿了顿,蒋奕瞻喊他:“哥,过来坐。”
他们烤了一条鱼,地上摆了一箱啤酒,之前还没有,应该是那会儿让人送上来的。
黎熄走到火堆边坐下。
“我姐睡了?”
“她准备休息了。”
“嗯。”蒋奕瞻给他递了瓶酒,“刚刚霍时樾跟我说了。”
“是么?”
蒋奕瞻:“你不问是什么?”
黎熄:“刚刚发生的事吧。”
蒋奕瞻:“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黎熄:“嗯,有时候我也不知道。”
蒋奕瞻:“可是这样她很伤心。”
“我很抱歉。”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恨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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