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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啾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当时她脑袋里只有两个念头——月色很美，然后，收回之前那句挑衅宋戎的话。

她终于知道以往他都是有所保留的让着她。

最后一次是天际快要泛白的时候。

月亮在松林缝隙缺处缓缓移动，斑驳地洒在矮桂花树上，忙碌了一晚上的小动物们搬着食物爬回洞xue，山林里逐渐安静下来。

啾啾眼睛半眯着，手扶在矮桂树上，软塌塌的腰陷下去。

略微粗糙的桂皮摩擦着她柔嫩的手掌心，生出磨人的痒意。

郊外的夜色下，小鸟绚烂的尾羽散开，翘起来，露出

“喂！你......好了没？”

“......快一点儿。”

咕咚......咕咚......

不知是哪只小兽，渴得厉害，误入小溪饮水。

一捧清透的溪水从源潺潺流下，对于渴疯了的野兽来说，无异于琼浆蜜液。

饮水的声音断断续续。

林子里很安静，衬得树下清脆的鸟鸣声中的颤抖格外明显，也格外悦耳。

“好可怜，太阳太厉害了，花都干了。”宋戎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鸟藏起来的梨花，若有深意道。

被太阳炙烤了太多次，失了太多水分，梨花柔致娇气的花瓣需要充沛的滋润才能不受伤害的绽放。

啾啾扶着树的手微微蜷缩，红着眼圈，一边抖一边骂他，无耻。

宋戎坐在地上，看着小梨花泫然欲泣的模样，舔了舔嘴唇，低低笑出声。

啾啾有些微微不适，蹬了蹬腿，却被他强制按住。

“不想受伤就别动。”宋戎压低声音。

林间的小鸟被桎梏，深陷猎户的陷进，被恶犬咬住了弱点，只能无助地扑腾着翅膀挣扎，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婉音。

他嘴巴偶尔抽空夸她，在轻浮的亮晶晶的月色下轻声夸她的身体芳香、夸她没有一处不生得漂亮可爱。

他把世间极尽美好的话都说给她听，将她夸得飘飘然。

他是世上最有耐心，最能伪装的猎人。

在她忘乎所以，在她失去警惕时，他握着小鸟细伶伶的腿转身，深深地落在他下巴和鼻尖。

他让这只可怜的小鸟被迫仔细看着，恶犬没有猫科动物舌头上的倒刺，不会带来刺痛，也没有猫科动物锋利的爪牙，不会使她受伤，又是怎样只凭借平滑的舌头就将她拆吃殆尽的。

他像一只忠诚于伴侣的狼，耐心仔细地用唾液和牙齿为伴侣舔肆毛发。

啾啾察觉到他手指抓她的力气慢慢加重了。

岸边温柔的柳枝被风拂动，柔软枝条抽离水面。

潺潺流水的溪边，一尾小鱼调皮地跃出水面，鱼鳍上带出一串水花，在半褪的月华下闪着晶莹的水光，顺着银鱼鱼身上的黏丨液滴落水面。

层层涟漪在花香中荡开。

啾啾被这突然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简直像是夏夜闷热潮湿的夜晚，鱼塘里的鱼缺氧，纷纷翻白眼，冒泡泡，翻起白肚皮露出水面。

她觉得，自己也像是一尾临死的鱼，在无边风月中挣扎抽搐，水花溅得到处都是，最后不是力竭而亡，渴水而死。

啾啾最后连手指头都擡不起来，腰都快被撞断了，更不要说保持挺腰，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她十分从心地选择趴在宋戎肚皮上。

笑话，自己动那么累，有不劳而获的机会谁还愿意努力呀。

说她是小懒鸟也好，坐享其成的贪心鸟也罢。

她要开始摆烂了。

反正最后都是他摘取果实，她干嘛还要努力呢？

回到他们的新家已经是月亮快消失在天穹的时候。

墨色的天空边际翻起青黛色，圆蟾照着安眠的金陵城，桂影婆娑，宋戎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啾啾缓缓落到新房飞檐上。

翘脚下的小铜铃发出闷闷响声。

主人们一晚上没喊人，忙了一日一夜的奴仆们安心地去睡了，就连柴火房里守着热水灶的老姆，也坐在灶前撑着脑袋打瞌睡。

宋戎没叫醒他们，抱着啾啾到后面的暖泉去洗澡。

沾满滑丨湿东西的毯子和裙子落到地上。

被揽着泡到舒筋活血的暖泉里，疲劳过度的啾啾头晕眼花，差点晕过去。

宋戎从旁边的小托盘里找到糕点，掰成小块，喂到她嘴里。

家里各处摆放的糕点都是新鲜的，女使们每日一换，主人家不用担心吃坏肚子。

啾啾就着宋戎的手，微微低下脑袋，唇瓣贴上他掌心，小口抿着入口即化的酒酿桂花流心软酪。

软酪软糯细腻，酒酿清香甘甜。

啾啾空落落的腹部被填满，有了些力气说话。

她感受着他给自己清洗，温暖的水流洗濯着肌肤，啾啾趴在石头上，身体很疲惫，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可是脑袋里却异常兴奋。

这种感觉很不妙，让她有些微微暴躁。

但她可以将这些不快的感受发丨泄在身后之人上。

宋戎正舀着水给她冲洗背部，忽然，感觉肩头一疼。

他偏头，某只小鸟正皱着眉咬他。

乖顺可爱的小鸟并不会伤人，她那稚嫩的鸟喙连松茸皮都啄不开，没有犬一样锋利的牙齿，只能在他肩上流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宋戎湿乎乎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