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吐出来。”
宋戎如玉的手指往前移了移。
清贵自持的男声带着些沙哑，低声叫她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不要！
——啾啾摇着头拒绝。
她嘴巴里含着东西，说不了话，只用大眼睛看着他。
‘就不吐，就不吐！’
她浮着水雾的大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咕咚”一声，她挑衅地假装小小咽了一口。
宋戎抿起唇。
啾啾不舒服地趴伏在那，保持着仰头看他的姿势，雪白粉嫩的腮肉如凝脂一般，心道:怎么，看你这样，是要收拾我不成
暗色的黄昏里，她注视着他尚带迷丨离之色的眼眸，哼了哼。
宋戎无奈，本握住她下巴的指尖动了动，拇指指腹轻轻划过她唇畔。
他的指尖在花瓣似的唇瓣上停留，最后揉了一下啾啾微肿的唇角。
宋戎眼神逐渐深幽，叹了口气，对她无可奈何，只能不紧不慢地说:“脏的，吐出来吧。”
啾啾惯来是吃软不吃硬。
他这样温柔地和她说话，她完全抵抗不住。
更何况，嘴里有食物，她腮帮子早就酸了。
啾啾只是略做思考。
——好吧
冰肌玉骨的小娘子低下了脑袋，她黑长的直发像扇面徐徐展开，丝丝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飘飘滑下，半遮半掩着雪肤红唇。
在他的注视下，啾啾嘴巴小小地张开，落到他掌心里有满满一小掬。
流体在她唇边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宋戎垂下眼睛，视线落在她嘴角的污渍上。
他看见啾啾伸丨舌丨头舔了舔嘴巴，心头漏了一拍。
宋戎只匆匆一眼便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了。
他连忙起身，拍了拍她身子，示意她让一让。
啾啾知道他是要去洗手，慢吞吞地挪动着，牵着裙角起身让开道。
宋戎去净室里洗手去了。
啾啾又坐回来，从镜面里看到自己微微红肿的嘴巴。
不太陌生，但绝说不上熟悉的味道在嘴巴里浸染开，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漱口。
冷茶入口，带着微涩的苦味，冲淡了一些口腔里的味道。
啾啾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吐在屏风下的痰盂里，直到嘴巴里只有茶叶的清香，她红热热的面颊温度才稍微降了些。
可屋子里实在太了，宋戎在净室里洗手，手指每一次波动，清井水滴落在铜盆里的清脆响声
她端坐在妆台前，手指捏着梳子，有些慌乱地给自己绾发，不让自己去想那些。
她手头上机械地梳着发，思绪却飘远了。
啾啾不知不觉放下了手里的梳子，手托着腮，不由想到他方才接走的那些汤水。
那么多，怪不得她每次总觉得撑得难受。
越想越远，她由衷觉得自己真了不起。
她可真是太厉害了。
她的肚子能吃这么多，除了胀一点外，没有丝毫的不适，也没有生病，真是太了不起了。
宋戎从净室里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小娘子一派天真烂漫地哼着小调。
他目光穿过她得天独厚的肩线在镜面上睃巡，静看着她妆点自己。
啾啾有一双巧手，不管怎样难绾的发式，怎样调皮的头发，到了她手中都会乖乖地化为好看又复杂的模样。
宋戎静看着她将发髻绾成妇人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从初见她时披散的墨发到熟悉时的少女髻再到如今嫁给他梳起妇人髻，点点滴滴在脑中浮现。
啾啾梳好头发，开始敷粉描眉，她从镜面中看到认真看她打扮的宋戎，他半抱着手臂，绯色圆领袍下，黑色长裤包裹的长腿弯曲着靠在花几前。
见他盯着她手里的黛笔，啾啾眨了眨眼睛，转过身来，问他:“你想画”
宋戎从记忆中回神，看着她樱桃般润泽的小嘴，不画而黑的弯弯黛眉，摇头:“不用画就很好看了。”
他指了指她手边金线绘芙蓉花的口脂盒子，尝试问道:“我可以给你点口脂吗？”
他想为她点口脂很久了。
啾啾这盘口脂是新的，还没有用过，不知道上唇是什么效果，显不显白。
听到宋戎说想给她点口脂，她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了一下。
宋戎还不知道她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弯着腰，离近了些，问她:“可以吗？”
啾啾一把抱住他胳膊，拽着他坐下来，开心地从妆匣里取了好几个白瓷盒子出来:“可以呀，但你要先替我试一下色，看那个更好看。”
宋戎眨了眨眼睛:“怎么试。”
他还没反应过来，啾啾已经将那几个白瓷小盒子都挑开了，小巧的盖子排成排放好。
他不解地轻蹙着眉看她，被她拉住胳膊，撸起袖子，露出雪白有力的小臂。
啾啾掰过他的手腕，用毛笔点着口脂，在他手腕上留下一道道不同的颜色。
“哪个颜色更好看”啾啾问他。
宋戎看着手腕上的几抹痕迹，陷入沉思。
辨色太简单了。
他不是色盲，眼神也没有问题，他还会画没骨花鸟，审美和配色能力都在线，完全能辨别出这几盒口脂上肤后的不同。
可若说哪个颜色更好看
“都好看。”他斟酌着回答，小心翼翼地去看啾啾的神色。
颜色都是她挑的，证明都是她喜欢的颜色，既然是她喜欢的，索性都夸。
可啾啾鼓起嘴巴:“我知道都好看。”
宋戎眉眼弯了弯。
“但我要一个最适合我的，要显白的。”她软甜的声音轻轻响起。
宋戎低头看着她:“你已经很白了。”
啾啾睨他。
“比元宵节吃的元宵还白。”宋戎肯定道。
啾啾抿了抿嘴巴，脑袋里浮现出白白滚滚的元宵长着嘴巴鼻子眼睛样子。
“不行不行。”啾啾抖了抖，捧着他的脸，按在自己腿上，“你替我试吧。”
宋戎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来不及拒绝，啾啾已经捏了一张半湿的巾子在手里，右手捏着两只毛笔，点了莹润的口脂，在宋戎唇瓣上试色。
有豆沙色、樱桃色、蔷薇色、石榴血色......里面加了蜂蜜，又香又甜。
他本就眉如墨画，貌若好女，此时一双柔软的唇瓣涂上娇艳的唇脂，被湿巾子按着擦拭，唇珠被揉得泛红，却也不动不说话，任由她摆布。
啾啾又被他蛊惑到，猫爪子在心底轻轻地挠过。
她低头，亲了一口，速度很快，失了些轻重和方向，像一只失去准头的啄木鸟，牙齿重重地磕在他下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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