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行了
第37章
窗外下起了雪,树枝被风吹得来回晃动,树影拂到玻璃窗上,映出缥缈的影。
洗手间的温度节节攀升,宋祁手沿着周思慧腰肢游走,停在她后腰处,挡在了她后腰和琉璃台之间。
隐约的,他手背上现出一道深深的红色压痕,看着就疼,可他仿若未闻,身体朝前倾了倾。
人浸在黑暗里,眸底再也没了光,瞳漆黑如墨。
情绪上头,眼底的红血丝越发重,蔓延到了眼尾处。宋祁有双深情眼,当他腥红着眸子看一个人时,总给人一种要心脏停跳的感觉。
周思慧有些紧张,下意识吞咽下口水,声音发颤的说:“宋祁…你别。”
宋祁睨着她,眸光从她眼睛上游走到她唇上,难挨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借着酒意他低头凑了过去。
唇贴上那刹,他才发现自己又活了过来。
本想继续深入的,但怕吓到她,他只是虚虚贴着,并没有进一步行动。
他在隔壁包间等人的时候饮了好几杯酒,至于多少,他也不太记得,边喝边回忆两人在一起的过往。
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忘不掉她。
她就像是刻在了他的骨血里,别说忘了,就是想起来,都让人心悸。
赵达曾问过他,难不成这辈子就谈那一场恋爱?
他回答:“是。”
就谈这一场。
要命的一场。
宋祁不想再错过了,唇贴着她唇畔,声音沙哑说:“再给我次机会,好吗?”
他的唇太炙热,周思慧禁不住颤了下,推开时,眼角余光再次瞥到了他腰间的纹身。
记忆陡然间被拉扯开。
那年做纹身时还发生了件事。
宋祁纹身闻到一半,店里麻药不够了,老板意思是让他们改天再过来弄。宋祁婉拒了老板的提议,说不用麻药也可以。
老板瞪眼,“不用麻药会很疼的,一般人可受不住这个疼。”
周思慧也怕他疼,在一旁劝:“不用非要今天弄,下次再弄也行。”
宋祁拉过她的手放掌心里,勾唇说:“就今晚。”
然后看向老板,“纹吧,我不怕疼。”
老板又劝说了几句,见劝不动,只能由着了。
周思慧还记得,那天也下着雪,雪花落在玻璃窗上,映出一片片窗花,她没心情看窗花,一直盯着宋祁看。
每每看到他皱眉,她心总会揪起来,手指不自觉蜷起,“要不,别弄了。”
宋祁挑眉安抚,“没事,不疼。”
周思慧看他额头都冒汗了,红着眼眶说:“骗人。”
后来弄好后,连老板都不得不对宋祁竖起大拇指,“你是第一个不打麻药的人,厉害。”
随即感慨道:“小姑娘,你男朋友是真的爱你啊。”
能为爱忍受疼,不是谁都可以的。
……
“会会,会会。”宋祁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像梦魇了般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周思慧在撩人的声音中险些失控,两人的唇再次贴上时,外面传来声音,“欸,洗手间门怎么反锁了?”
“咚咚咚,里面有人吗?回个话。”
“有人没人啊。”
另一人说:“可能是坏了吧,走,去楼下。”
脚步声走远,周思慧推开宋祁,越过他走出洗手间,走的急忘了拿放在琉璃台上的手机。
“会会,你脸怎么了?”温莱见她回来问。
“怎么了?”周思慧擡手摸了下,小声问,“哪里不对?”
“你脸好红。”温莱又指指她唇角,“口红花了。”
提到唇,周思慧下意识抿了下,解释:“哦,可能是刚才在洗手间洗脸不小心弄得。”
温莱给她递上纸巾,“快擦擦。”
周思慧接过,低头轻轻擦拭,方才洗手间的那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她心猛地一颤。
直到饭局结束,她心都是慌得,禁不住想,他走了吗?不会还在吧?
聚餐结束,大家从包间里出来,周思慧站在人群最后面,下意识的,她朝左右看了看。
长廊里有人,但都不是她想见的那个。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她脸色渐渐暗了下来。
温莱见她情绪低落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回:“没事。”
等从餐厅里走出,周思慧才发现手机不见了,她摸了摸口袋,又翻了翻包,都没有,后来想起可能是落洗手间了。
“温莱,你先走,我去找下手机。”她说。
“你手机掉哪了?”温莱理了下肩上的发丝问。
“应该是在洗手间。”周思慧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递给她,“你先去车里等我,我找到手机就去找你。”
北方的冬天冷的要命,温莱缩着脖子跺跺脚,“那行,我先去车上等着,你快点啊。”
周思慧边往回走边说:“好。”
其实她也不确定手机还能不能找回来,毕竟都放那一个小时了,但是手机里很挺重要的照片,她要去试试。
果不其然,去了洗手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又问了搞清洁的阿姨,也说没看到。
领班的经理说帮着问问,问完的结果是,没有。
周思慧道了谢,失魂落魄的再次从餐厅里走出,大片的雪花从半空中飘落下来,没多久,染白了她的头发。
她想了下,手机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她和宋祁的合照,不多,也就几张。交往时总以为会在一起很久,时间充裕,可以慢慢拍,哪怕每年几张,加在一起也会很多。
事实上,分手来的太突然,都没来得及照他们已经分开了。
这些年,每次换新手机,周思慧都会把那些合照导出放置到新手机里,怕丢了,她还专门存在了企鹅空间里。
不凑巧,前两天她发现她企鹅号被盗了,登录不上,申请也提交了,但是一直没追回。
想着手机里还有照片,大不了重新申请新号,重新上传,这下好了,都没戏了。
周思慧越想越颓,心也跟着一寸寸凉下来,想事情太投入,也没心情看路,差点摔倒。
“又不看路。”周思慧身体朝前扑时,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清冽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她连看都不用看,便知道是谁。
“你怎么还没走。”周思慧站直,抽出胳膊,手抄进口袋里,那副神情和在洗手间时天差地别。
疏离的仿若陌生人。
宋祁凝视着她,擡脚走近,把她困在他和电线杆子之间,手抵在电线杆子上,“还没谈完呢。”
“谈什么?”周思慧没料到他会突然靠近,后背贴着电线杆子,提醒,“这可是大街上,你别乱来。”
“什么叫乱来?”宋祁眼尾扬起,唇角淡扯,含笑睥睨着她的神情,像极了在云大时痞坏的模样。
“这样?”他脸放大在周思慧眼前,周思慧甚至能看清他每根眼睫,还能看到他脸上细密的毛孔。
他眼尾有两道细小的纹路,不笑的时候看不出。
可能是经常熬夜的关系,眼睑下方有些黑晕,颜色不重,但近距离看的话还是能一眼看出。
他瞳仁还是如之前那般绽亮迷人,周思慧险些迷失在他炙热的眼神中。
她拘谨地后退了些,一侧的脚跟贴上了电线杆子,为了拉开距离,她身体挺得笔直。
见他一直往前凑,她贝齿咬了下唇畔,开口:“宋祁。”
无论过去多久,她声音依旧,又轻又软,没什么威慑力。
像是羽毛在心尖拂过,宋祁的心隐隐痒了下,喉结跟着滚了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你要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周思慧被他灼热的气息笼罩着,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见语言劝不动他,她干脆上手,伸手推他,“离远些。”
她许是太多年没和男性亲密接触了,忽略了他们自身的力量,她用尽全力的推,宋祁身体纹丝不动。
而且,他唇角笑意加深,似乎,很享受这种“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周思慧推不动,仰头去看他,见他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或许是气糊涂了,擡手,拧了下他胸口的位置。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生气了也会拧他,隔着衣服,胸口,手臂,都拧过。
不过那些都是情侣间的小情趣,是宋祁纵容的结果,她拧的开心,宋祁乐意配合。
可七年未见,又是眼下这种“陌生”的关系,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有些逾矩了。
周思慧拧完才意识到了不对,又尴尬又心慌,一方面怕宋祁看出什么,一方面也怕他取笑她。
曾经他就爱笑她,笑完便把她搂在怀里哄。
嘴里还说着让人脸红心跳加速的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吃他这套了,他一哄,她立马好。
宋祁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前扯了下,纤长的睫毛上染着光,眼底含着笑,“来,继续。”
这人,又来了。
失误了一次,周思慧不可能再失误第二次,她抽出手,“不理你了。”
越过他就要走,被宋祁拦住,她腕间再次传来滚烫的触感,周思慧心一慌,听到他说:“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
“再给我次机会,嗯?”
风裹挟着雪拂到她脸上,周思慧脸颊很冰,可她的心却是火热的,火热不太贴切,应该是像火山爆发般。
心跳很快。
感觉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意识也有些混乱,他他他这是在求复合吗??
周思慧太紧张,喉咙有些发干,她咽了下口水,这才好了些,至少可以正常说话了。
“宋祁。”她就着吹拂过来的风,轻唤了一声。
宋祁最喜欢她叫他名字,每次听到她叫他,他心都会很痒,像是有什么在挠。
“嗯,我在。”宋祁回。
“既然你知道了当年分手的真相,那你就应该知道……”周思慧抿了抿唇,组织了下语言,“就应该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们——”
她缓缓擡起头,眼神坚定,“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门不当户不对。”
七年后再次说起这件事,周思慧心痛依旧,她压下不适,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阐述。
“我爸爸和我妈妈在我高考结束后离婚了,我妈因为离婚这件事患上了抑郁症,好的时候很好,发病的时候很严重。”
“我爸后来再婚了,那个女人不能生孩子,也就是说,我以后要赡养我妈我爸,或许还包括那个女人。”
“对了,我家里还有个八十多岁的奶奶,需要每月寄生活费回去。”
周思慧边说边红了眼眶,“这两年生意不好做,我爸那有些入不敷出,奶奶的生活费都要我给。”
“哦,还有我妈,她的衣食住行我都要负担。”
“所以宋祁,”周思慧眼睫轻颤着说,“我不想把属于我的负担加在你的身上。”
“既然七年前我们已经分手了,那就,这样吧。”
“你值得更好的。”
“要是我愿意呢?”宋祁等她说完,认真问道,“我要是不介意呢?”
周思慧逼退眼底的湿意,一字一顿说:“我介意。”
-
那晚的谈话到此为止。
温莱找来时发现周思慧正倚着电线杆低头哭泣,她急忙跑过来,拉过周思慧的手,问:“会会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快告诉我是谁?老娘揍死他?”
周思慧没说话只是不断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甩动间看落到了地上,浸润在积雪里。
不知是雪淹没了泪水还是泪水融进了雪里。
“没谁。”
“没谁你哭什么?”
显然温莱并没有相信她的说词,“难道是宋祁?”
周思慧不能听到宋祁的名字,听一次心痛一次,她又想起了他刚才看她的样子。
双眉皱到一起,纤长的睫毛上淌着湿意,眼睛通红通红的,眼底下方淌着水汽,就像眼睛浸润到了水里。
眼尾的那抹红,尤为扎心。
这种感觉很不好,周思慧哭得更凶了。
温莱一直觉得这些年周思慧都绷着一根弦,工作的事家里的事,她爸的事她妈的事,每天累死累活的,连哭都奢侈。
其实哭哭挺好的,释放下紧绷的情绪,对身体也好。
她没劝,就那么任周思慧哭着。
等她哭累了,扶着她上了车。
周思慧是真累了,上车后,头倚着车窗,眼睛缓缓闭上,眼泪唰一下顺着眼角无声落了下来。
滑进她的衣领里,隐约映出一小片泪渍。
开车开出好久,她情绪平复后,才慢慢睁开眼。
温莱看了眼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在洗手间找到的?”
周思慧也顺着她眼神看了眼,摇头:“不是。”
“嗯?那在哪?”
“宋祁。”
“宋祁捡到了你的手机?”
“嗯。”
“在女洗手间?”
“……”
后来周思慧把在洗手间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下,略过了宋祁亲她那段。
“天,宋祁太敢了。”温莱扬眉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没同意。”周思慧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眼睛太酸涩,她眯了下又睁开。
“为什么不同意?”温莱说,“分手真相他也知道了,重点是他还爱着你,你干嘛不同意重新在一起?”
“难道你不爱他了?”
周思慧怎么可能不爱,她抿抿唇,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回视温莱说:“他爸爸说的很对,我跟他不配,天差地别,我不想拖累他。”
“什么叫拖累啊。”温莱对她的观点很不认同,“他现在事业成功,肯定不差钱,你吧,事业也很好啊,马上要升职。还有,你都靠自己买房了,这已经比其他女人成功了很多,你比他差哪。”
前面红灯,温莱减速,车子顺着车流缓缓停下,她转身说:“就说原生家庭,你的不好,他也没好到哪去啊。我可听赵达说了,宋祁以前生活的很不好,他爸要么不管他,管的话就是揍,宋祁可以说是从小挨揍长大的。”
“他妈虽说事业也很好,但是在感情里挺拎不清的,一味向着他爸,他挨打,他妈就那么看着。”
“宋祁也就是他外公对他还好些,可惜,他外公前年去世了。”
“这些都是赵达告诉我的,肯定保真,会会,你别急着拒绝,你再好好想想。”
红灯变绿灯,车子继续前行,温莱接着劝,“要是有这么个人分手后还爱了我七年,我一准毫不犹豫投进他怀里。”
“至于那些身外物,其他的,老娘先幸福了再说。”
周思慧很羡慕温莱敢爱敢恨的飒爽性格,不想一直说她的事,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没有?”
“我哪有?”
“赵达啊,赵达这么多年没交女朋友,不就是在等着你吗。”
“他?才不会。”
周思慧调整下坐姿,戳了下温莱的胳膊,“欸,我问你。”
温莱说:“问。”
周思慧:“你对赵达还有感觉吗?”
温莱性子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抿了下唇,眸光看向了街边那对亲吻的小情侣,淡声回:“有。”
爱情里,有几个能做到真正的洒脱,分手也是因为爱的“不圆满”。
可到底什么才是“圆满”,她自己也无从得知。
“我一直没问过你,当年为什么跟赵达分手?”相比周思慧和宋祁闹得轰轰烈烈的分手,温莱和赵达算是低调且平和的了,没有人离校,见面还会打招呼。
偶尔还可以通个电话。
用王可的话说,温莱和赵达看着一点都不像分手的样子。
温莱问:“怎么才算是分手的样子?”
王可说:“死去活来呀。”
温莱想了想,他们好像还真没有,开始的很戏剧,分手的也戏剧。
“你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周思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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