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习武之人,又到了这世间至高的水平,内力强盛,轻轻松松一句,也能响彻这片空间。大殿内霎时静了下来,目光全都朝延礼聚拢。有震惊,有恼怒,有探究......复杂多样,带出微弱灼意不自知。
多乐睇向龙座下的小皇子,心道这小娃子小时候乖顺又甜蜜,怎地大了变成了这般,莽得跟匹烈马似的,不像陛下也不似昭妃。若硬要说肖谁?太/祖吧。以前宫里的老人说,太/祖年轻那阵,脾性也是野得很,若不是孟大人盯着,他能天天在前线驻着。
大殿至高处,惠帝亦是怔住,无法抑制的。他没想到四端会在这般场景里索要这个。在他的认知里,他若是小七那他定是太子。认回身份后,便可择吉日迎娶初夏。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以荔山正统的身份问他要皇家定下的儿媳。
此举,同挑衅皇家权威几乎无异。
思绪荡开,惠帝的目光在大殿梭巡了一圈。不出意料,如果目光能杀人,这娃儿可能都被杀死好几遍了。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然这事儿都发生了,总是要解决的。
是以,稍敛情绪凝着延礼,“你可知初家嫡女是皇家定下的儿媳?”
延礼稍顿两息,似被惊到了一般,稍作缓和才道:“陛下,草民不知。”
“草民自幼生活在藏龙山,出来后不过半年便又上了荔山学艺。每日课业繁重,鲜少同人交往,此方面能力缺失。若是唐突了陛下,还望陛下谅解。”
此番,延礼表现得极为自然,仿佛真的一般。
秦墨初不禁在心头暗骂:就这佯装的本事都能去戏班了。
明面上,忽地出列,跪在了延礼身旁,朝御座禀:“陛下,小师叔所言句句属实。师公因不放心他,特令我和昭和师弟下山陪伴于他,好时刻提醒。”
“自古天才多孤僻高冷,我小师叔到底是没能逃脱。”
被点到名的楚昭和这时也走出了位置,“望陛下见谅。”
三个人一台戏,真情流露,节奏掐得极好。还真有人信了,毕竟从四端过往的斐然实绩来看,天骄无疑了。正如秦墨初所言,没有人是完满的,上天给满了他这个,便会在其他方面少给点。
大皇子看了荔山三人一眼,迟疑了片刻,到底是没忍住,恭敬向惠帝折腰,“父皇,我想四端是真的不知道。”
“一个人过于专注一件事时,便会忽略其他。您不是经常说儿臣,读起书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儿臣自幼开始学习都是这般。我刚听闻四端幼时是独自生活在山里的,什么学问都没有。短短几年,成长到现在这般,付出了多少辛劳可想而知。同时,还要精进武艺。这般情况,哪儿还有什么空闲关注朝堂。”
“另一方面,初家嫡女入宫为后这事儿只是朝堂和军/方的默契,并未正式昭告,要求所有人都知晓,并不现实。”
“皇兄说得不无道理。” 大皇子话音方落,五皇子闵延仪便开了口,面容俊俏,此刻含着笑,只是这些都未能淡化他眼底的森冷,“但是经由他的名字,便可知孟大人对他有多大的期许。荔山号称天下至高地,无所不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初家嫡女必定为后这事儿?”
六皇子闵延启紧跟着接下话茬,“父皇,这四端先是以国君之道为名,现在又想娶皇家定下的太子妃。其心如何,荔山意欲何为,几乎明晃晃。”
其他未发言的也是愁破头。
陛下金口玉言,已经答应了四端赐婚,断不能失言。然这四端中意的女子,是皇家多年前就定下的太子妃啊。
眼下这情势,当真是乱得很。
因涉及陛下威严和老友之爱女,陈三善无法置身事外。
他细致思忖后,出列禀道,“陛下,古便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初将军爱女才貌双全家世显赫,引天骄相争再正常不过了。”
“眼下情势确实复杂,怎么处理都是不妥,依下官看不如择日文武斗。胜者,迎娶初家嫡女。绝世天骄亦或是众皇子,都担得起皇家对北境军和初家的体恤和嘉奖。”
惠帝望向陈三善,不禁想,这朝堂果然少不了这只老狐貍。
这点子,当真是妙极了。想要媳妇儿,自己斗去吧,省得许给了这个,另外又在嚷嚷不公平。技不如人就不一样了,只能认。
“四端,你可愿?” 惠帝再度看向延礼,凉声问道,“你若胜,孤即刻为你赐婚。”
延礼未有一息拖怠便答,“草民愿意。”
正好了,向全天下证明,闵延礼才是这世间最强的天骄,他要让夏夏继续她的荣耀与尊贵。
惠帝:“极好。”
随后,转向其他几个儿子,“你们呢?”
眼下这般情势,众皇子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不应吧,从此与大美人失了关联。
应吧,这文斗另说,武斗?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够这杀神打的?
等了片刻,无人应答。
惠帝心里叹了声,皇宫,到底是养不出绝世天骄的。各个盯着皇位痴迷权术,久了,眼界和气度就这么狭隘了,血性消减。
“你们再想想。”
话毕,望向秦煌,“既在咸佑,那便由秦卿主管此事,天下天骄皆可参与。”
秦煌应:“诺。”
惠帝随后稍稍细化:“咸佑四边界,设四方擂台。武斗前八,进文斗,孤会请天下最富盛名的大儒前来坐镇。”
“若无疑义,此事就这么定了。”
众人皆道无。
惠帝:“荔山诸位可还有事儿要禀?”
延礼三人:“无。”
惠帝:“那便退吧。后续,听秦大人安排便是。”
三人向陛下道安,随即退出了泰和店。多乐受了惠帝眼神,从侧边儿出了大殿。
出了泰和殿,楚昭和当即重重地舒了口气。有宫人在旁,都没办法再憋下去了。今晨实在是太刺激了,眼下全身而退,继续保持淡然成了极难之事儿。
秦墨初听见笑开来,手臂一横,松散地搭在了他的肩膀,“胆儿吓破了?”
楚昭和睨他,一本正经,“我没胆子,如何能吓破?”
引着他们出宫的小宫人听到这话,没忍住掩嘴笑了声。声音细微,却还是引来了三人的注意。然他们只是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之后,言行举止皆是克制。行了一程,多乐跟了上来,许是跑得急,那唤声都颤着,
“四端先生。”
延礼应声停了下来,转身望向他。他认得多乐,在初夏遇袭那次见过一面。
“我是陛下的内侍,您可唤我多乐。”
延礼微一颔首,“多乐公公,可是陛下找我有事儿?”
多乐:“确实。”
随后细化, “陛下刚看了您的万字书柬,觉得甚好。本想邀你细说,方才一打岔,失了时机同你说道,便是差遣奴才过来同您说一声。”
“不知四端先生几时得闲?”
延礼闻言,长睫闪动,那样儿,当真是乖顺又俊俏。若是不说,谁也想不到他是个拥有铁拳的杀神。
“明日?”
多乐面露欣喜,“那明日酉时可行?奴才唤人去接您,不知四端先生现在住哪儿?”
延礼:“住在城中的叩风园。”
多乐:“行行行,明日申时左右必定到。”
延礼:“那便劳烦公公了。” 主要这事儿不劳烦也没有法子,陛下私下唤他,没有诏书,他自个儿如何能进宫?
“若是公公没有其他事儿,四端先告辞了。”
多乐笑:“那便不阻碍四端先生了。”
延礼朝他颔首致意,提步朝着秦墨初和楚昭和两人而去,相偕离去。
多乐留在原地,待到他们走远才转身离去。
延礼一回到叩风园就到处寻初夏,最后在花廊深处找到了姑娘,她正倚在小石桌旁翻着话本子,一壶茶两碟点心,慵懒且闲适。
延礼似风掠至她身旁,拣了离她最近的地方坐定。
初夏因动静擡头,看到是他,杏眸亮了亮,“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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