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上,姑娘过得不算好,整个人都躁得很,连书都看不进去,只能拿出话本子来翻。本想着能得些趣味,结果是一页一页翻着,内容一点是没进脑子里。
延礼如实道来,一个细节未有遗漏。
初夏听完,只是问他,“你这般设局诱陛下跳,他都没杀你头。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你是他的小皇子?”
延礼不关心这个。
他定定地睨了初夏片刻,低低问她,“你不生气?” 话音之间,影影绰绰糅了些忐忑。
初夏因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怔了两息,旋即轻笑,素白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她的手好像总是凉的,抚在脸上,仿佛贴着玉石。
很舒服。
延礼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初夏这才回了他的话,“我心仪的郎君为了名正言顺娶我不惜叫板世间天骄,勇毅而深情,我为何要生气?”
“而且......”
她以指腹摩挲他的脸颊,“我信,闵延礼。”
信他不会将她输给任何人。
信他才是这世间最强的天骄。
一世又一世,细节总有不同,但他和她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生或死,他们都会在一起。
如此这般,只管勇往直前,去斗去战,终有一日,结局会来临。
早朝散后,秦煌带着任务出了宫。从当天下午开始,各大州府先后贴出告示,将圣意宣于众。最快的,当属咸佑城。五大区的繁荣处几乎贴遍,民众反应热烈。
孙柔香回家时经过奉明街的告示栏,看那里里三层外三层簇满了人。平时,见这阵仗,她定是离得远远地。这次,她其实也预备这般。然没走远,她听人嚷嚷了起来,音量不小,“初家嫡女” 四个字是那样的清晰。
她不由停下脚步,片刻后,近了人群。待到了解了情况,她的小脸有担忧现,小跑着回了茶楼。
本想找哥哥,不想他正在二楼同楚昭和读书论道。州试渐近,哥哥越发的勤力了,一息恨不得能掰成十瓣儿用。
柔香自是舍不得扰他。
等等再说。
柔香如是想着,准备将购置的杯碟拿到后厨给伙计们清洗,不想才行了一段,忽地有人从大开的窗飞了进来。
柔香很快认出了来人,不是秦墨初是谁?本不想管他,然眼下,她迫切地想找人聊聊初姑娘婚事的。而这个人,同四端与初姑娘那般相熟,同他聊再合适不过了?
略一迟疑,柔香拎着手中的大袋小袋,径直走到秦墨初。
秦少爷坐定没多久,她就坐在了他的对面,定定睨他,眼神莫名。
任她看了五息,秦墨初开口道,“香香妹妹这般瞅我做甚?觉得哥哥好看?”
若是旁人说这话,柔香定是会觉得他是流氓,抡茶壶砸爆他的头。然,换了秦墨初,她只是觉得脸热心慌。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憋出一句话,“不许胡说八道。”
清丽的姑娘失了冷静,小脸透红,竟也未显狼狈,反而多了一种勾人的风情。在这一瞬,秦墨初第一次明晰地感受到了一个姑娘的美,目光在那抹红晕上流连,“被迫” 闭了嘴。然而他就是闭嘴了,好大一会儿,姑娘也没能再憋出一个字。
秦墨初心里都快笑翻了,但他不敢再逗她了。一是怕她哭,二是怕孙行舟找他算账。于是,一派正色, “香香妹妹可是有事儿找我?”
闻言,小姑娘终于想起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将羞窘按耐,轻轻嗯了声。
“我刚在奉明街看到了府衙贴的告示,十日后,世间天骄将齐聚咸佑文武斗,胜者,可迎娶初小姐。”
“你觉得,四端能赢吗?”
秦墨初几乎不假思索,“能赢。”
这般速度,令得柔香都不敢信他的话。
“世间天骄这般多,你怎知他一定能赢?”
对,他为何这般笃定他能赢?
秦墨初因姑娘轻柔的话音陷入沉思,一帧帧画面不请自来,纷乱至他眼前掠过。
一次次增加负重重量的四端、四年来起早贪黑跑山从未有间断的四端、每日将自己困在藏书阁时常通宵不眠的四端、挨惯了苏将军铁拳的四端......
这些画面,终是凝出了答案。
“因为荔山一直在这玄钺至高点。”
因为闵延礼,他是名副其实的荔山正统。
百折不挠,勇敢无畏。
世间天骄?没正面碰过荔山新一代,算哪门子天骄。现在该怕的根本不是四端,而是温室里养出的自命不凡的诸位天骄。
肆意张狂的秦墨初,仿佛会发光,叫人挪不开眼的同时,不由自主信服于他。
柔香终于安下心来,“那便好。” 她看得出,四端和初姑娘是互相爱着的。互相爱着的两个人,就该在一起。这世间,遗憾和伤凄那样多了,能少一件便少一件吧。
又坐了会儿,思绪归于常,柔香对秦墨初说,“秦公子先坐,我把东西拿到后厨。”
本是再常规不过的流程了,天聊完了,该是各自散去各忙各的。可不知怎么,秦墨初生出了一种刚被利用完就被抛弃的忿感。当这种感觉为他所知时,他觉得诡异又荒唐。
试着压制,却是徒然。
努力的尽头,他听自己对柔香说,“我为你解了惑,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柔香:“?”
她没见过如此小气之人,不过是同她说了几句话,就开始讹诈她的感激。
翌日下午,荔山之上,孟清梵得知消息。彼时,吴淮宁坐于他身侧,也是第一时间知晓了。那日,得知四端是被自己遗落的小皇子后,吴淮宁便晕厥过去,昨儿晚间才醒转。压在身上的重担卸下,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
此时此刻他难掩开心,同时又有点忐忑。明明已经知晓小主子各方面冠绝荔山,对上各路天骄也不会落于下风,还是克制不住的担心。
许是瞧出了他的心思,孟清梵轻笑着安抚道,“咱们这位小皇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淮宁无需过度担忧。”
吴淮宁:“哪里忍得住。”
话落,他稍顿了几息,“孟大人,后续我们当如何?”
孟清梵知他在问怎么处理惠妃狙杀昭妃一事儿,伴着一声轻叹,“惠妃,现今四妃之首,三皇子生母。若拿不出能够一锤定音的证据,谁也动不了她。”
种种迹象都指向她,但当年她放在昭妃身边的婢女已死替她杀人的乔明灿短暂现身后也死了。单凭昭妃临死前的一句话,想定她死罪,显然不够分量。
吴淮宁听完,不禁忿然,“那该如何?任由娘娘枉死、小皇子白白受了这些年的苦?”
“初姑娘本就该是他的妻,他却还要去争去斗。”
吴淮宁的音量越来越大,他想克制,却是徒然。话到最后,他又是鼻酸眼热。
孟清梵拢起信件,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深邃睿智的黑眸含着笑,
“他争他斗才好呢。”
“他风头越劲,那幕后黑手就越是坐立难安。迟早一日,她会忍不住,再行恶举。那时候,看她还如何藏。”
“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吴淮宁下意识地问,“什么?”
孟清梵:“我让星捷护着你下山,寻找神医张俏仙。”
一种诡秘残忍的剧毒,出现过两次了。
一次为杀昭妃,二度为杀四端。看似毫无关联,实则都是在为三皇子筹谋帝位。一旦她知晓七皇子未死,那必定会出现第三次。
那地点,定是宫廷内苑。
为防患未然,他们定要寻到张俏仙,拿到尽可能多的解药。
狼崽子:既然你们想被削,我成全你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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