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渐感念赵辛楣的体贴,他一定是想到了自己其实已经将那块表当了,不让自己难堪,才这样说的。他想起来自己的当票还在原来的箱子里,回去一定要收好,什么时候路过上海,好去把表给赎回来。
“送人礼物,最关键的就是实用,你戴给我看看。”
方鸿渐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只好老老实实带上,这只表有些纤细,不是那种很笨重的款式,很合方鸿渐的眼缘,那种带一个称砣在手上,还自以为漂亮的才是最蠢的了。
方鸿渐跟赵辛楣扯了一会闲话,听赵辛楣讲他在广州是如何斗智斗勇,才拿下了张次长,赵辛楣对董斜川和方鸿渐一起设圈套拿下了陈秀夫很是满意,直说从来没想过,董斜川还有这样的本事,方鸿渐觉得自己明明有功,却不被封赏,还了几句嘴,不免又扯到苏文纨身上,赵辛楣更加正中下怀,先是好生抚慰了一番,说此次方鸿渐居功至伟,方鸿渐这才罢休,觉得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尊重,男性的自尊心也得到了满足,“哈哈,现在好像有两个太阳在天上,亮堂堂的。”方鸿渐坐在汽车上这样想,两个太阳对于现在的重庆真的是算不了什么的,天黑的太早,空气又太湿,是得要两个太阳才能把空气烘烘干爽的。
赵辛楣跟方鸿渐先到部里去,走到赵辛楣的办公室,赵辛楣眼尖,一下子就看出来那位姓王的科员今天没有到班,心知是因为办砸了差事根本没有起到作用,所以主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换掉他,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这位人上人还真是沉不住气。方鸿渐自到自己的办公室去,横竖上午整个一层楼都不会有旁的人来,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喝茶看书,无比逍遥自在。
才到办公室没有多久,就是吃饭的钟点,两个人一起到食堂小隔间吃饭,才发现今天已经是腊月初八,机关里已经开始准备着过年一应的包子馒头,年糕腊味,卤菜小吃,他们这样的部门,跟着内迁的职员来自天南海北,加之福利充足,年都要过得比别的部里更要痛快些。
赵辛楣要了老几样,跟方鸿渐还坐到原先那个隔间里,还没上菜,赵辛楣敲了敲桌子,“我跟你打赌,今天下午,顾次长一定会到班,再过一会,俞主任马上就找上门来。”
方鸿渐一讪,十万个不相信,都已经到了腊八,顾次长做了那么多家的女婿,光是跑丈母娘都跑不过来,还谈什么来上班,还有俞主任,自己之前那么多天在部里晃荡,一眼都不曾瞧见过俞主任,难道俞一文身上装着雷达,专门探测赵辛楣的气息?
“非也,非也,年关将至,大家都闻到金子味道了。”
赵辛楣话音刚落,俞一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跟送菜的服务生一起到了门口,假装是这才发现里面有人的样子,“哦,赵主任回来了吗?我还不知道呢。”言罢自己推了门,还殷勤地先将服务生让进来。
服务生把菜布好,俞一文已经坐到了方鸿渐身边,顺手关上了门,“辛楣兄,鸿渐兄,好久不见啊。”
方鸿渐被他一句鸿渐兄酸的牙根直痒,按道理说,俞一文跟赵辛楣客气些倒是应当应分,但是跟他一个无名小卒,这一声鸿渐兄实在是的当不起的。
“俞主任客气了,怎么,今天一个人吃饭,张小姐呢?”
“哦,今天小张有个当记者的同学到重庆来,她向我告假说是要陪同学去,我也不好拦着。”俞一文屁股一落板凳就好像不想动,赵辛楣给方鸿渐使了个眼色,方鸿渐心领神会,开门出去,叫服务生多拿一副碗筷来,又加了两个菜,叫按着俞一文常吃的来添。
方鸿渐回到包间,俞一文显然已经跟赵辛楣进入了正题,“俞主任,这一次要是没有您大力相助,小弟漫说还能在这外务部坐稳了位置,只怕还没等进军事法庭,就先叫爱国青年给崩了,多谢,多谢。”
“辛楣客气,太客气,这都是张次长鼎力相助,若不是他老人家亲力亲为,亲自去查看熔炼事项,哪里会发现这里面的乾坤呢?我不过是跑腿而已,毕竟这样的消息太过机密,太过机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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